第7章 口红反光不是巧合，我早知道你会救我

事务所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林寒川怀里的小雨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额角的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混着阁楼带出来的霉味，像根细针扎进他的神经。

“放她到里间。”苏晚晴已经扯下王铁柱的军绿挎包，指尖在玄关的铜铃上一弹——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铜铃无波，说明没人动过密室机关。

林寒川脚步微顿，他能感觉到苏晚晴的余光正扫过自己紧绷的肩线，像在丈量什么。

里间的白炽灯“啪”地亮起时，小雨的睫毛剧烈颤动。

林寒川把她轻放在铺着旧毛毯的折叠床上，转身去取医药箱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他的指节正悬在床头柜的铜锁上方，那锁头泛着暗红的包浆，和血玉镯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

她已经挽起袖子，正用酒精棉擦拭玻璃注射器，“幻觉症候群的脱水症状不能拖，你上次说生理盐水最稳妥。”

林寒川喉结动了动，指甲掐进掌心的旧疤里。

他接过注射器的动作很稳，可当针头刺入小雨手背静脉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女孩手腕内侧，三圈细密的针孔正沿着皮肤纹理排列成三角形，针孔边缘泛着青紫色的淤痕，像被某种带棱角的东西反复扎刺过。

“这是……”他的声音发涩。

苏晚晴的手指已经覆上小雨的手腕。

她的指尖比林寒川凉，轻轻一推，皮肤下的血管便显露出更清晰的痕迹：“三角形顶点在尺骨茎突，底边平行于腕横纹。”她抬头，目光灼灼，“你母亲那只血玉镯内侧，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指印？”

林寒川的呼吸陡然一滞。

七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母亲被黑影拖向窗口时，他扒着衣柜缝隙，看见她手腕上的血玉镯被攥出红痕，指印的形状……和此刻小雨腕间的针孔排列，分毫不差。

“你又看到什么了？”苏晚晴的声音放轻了，酒精棉擦过他指腹的伤口，“从进屋就开始憋气，连呼吸频率都变了。”

林寒川猛地抽回手。

他摸到口袋里的证物袋，木屑和芯片硌得掌心生疼。

系统提示在血玉镯下发烫，他不敢碰，怕“母亲的气息”“鬼婴的指印”这些字突然蹦出来——苏晚晴太敏锐，她已经注意到他每次触碰证物时的异常了。

“查老吴的供词。”他扯过茶几上的牛皮纸袋，里面是他们从王铁柱那里套来的口供记录，“他说‘每月初七给小丫头喂药’，小雨被掳走那天是上个月初七，对吧？”

苏晚晴翻开笔记本，钢笔尖在日历上划出一道深痕：“三月初七，四月初七，都是阴月阴日。”她的指甲敲了敲小雨腕间的针孔，“幽影组织在这两天集中注射诱导剂，让实验体产生‘鬼婴低语’的集体幻觉——他们不是在杀人，是在驯兽。”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棂时，小雨突然尖叫起来。

她的指甲抓进林寒川的小臂，力气大得惊人：“它爬出来了！红眼睛的小怪物，从墙缝里爬出来了！”

林寒川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血玉镯。

那是他的本能——只要碰到玉镯，系统提示就会告诉他这是幻觉还是真有邪祟。

可手腕刚抬起，就被苏晚晴牢牢攥住。

她的手指扣得极紧，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别碰那个镯子。”

林寒川猛地抬头。

台灯暖黄的光里，苏晚晴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的发梢沾着阁楼带回来的灰尘，却依然挺直了脊背：“你每次看它的眼神都像在躲什么。藏秘密我可以理解，但我更怕你把自己逼疯。”

雨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林寒川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母亲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腕，说“小川要记住，这世界没有鬼”。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睡吧。”他抽回手，替小雨掖了掖被角，“明天还要去查药品来源。”

苏晚晴没说话。

她站在阴影里，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月光爬上他颈后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七年前衣柜木刺划的，和今天阁楼地板扎的伤口，叠成了同一个形状。

凌晨三点，林寒川坐在密室的转椅上。

血玉镯在掌心发烫，他盯着熟睡的两人，突然轻声说：“我不信鬼。”

窗外，幽蓝的月光漫过窗台。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我信提示。”林寒川的话音消散在密室潮湿的空气里时，后窗传来极轻的"咔嗒"声——是金属片刮过防盗网的摩擦音。

他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七年前衣柜里嗅到的铁锈味突然漫上鼻腔。

苏晚晴的呼吸几乎同时放轻。

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闪电般摸向梳妆台，玻璃口红管在指尖转了半圈，旋即拔开盖子。

林寒川余光瞥见她对着月光快速涂抹甲面，朱红色膏体在指甲上拉出匀亮的弧线，像给十根手指戴上了微型信号灯。

"灯。"她压低声音，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他手腕。

林寒川反手关掉台灯，黑暗如潮水漫过两人。

窗外的月光透进半扇气窗，在墙面投下斑驳树影。

苏晚晴将涂满口红的手掌按在墙面上，指甲与墙面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那些朱红甲面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银斑，像撒了把碎星子，在两人脚边勾勒出一条若有若无的指引线。

"三点钟方向，逼近密室门。"林寒川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跳动的声响，混着窗外风穿过雨棚的呜咽。

苏晚晴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确认安全"暗号，却在此时变成了"准备行动"的警示。

"咚——"

木椅倒地的闷响惊碎夜的寂静。

林寒川故意用鞋尖勾倒了密室角落的藤椅，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炸开。

他借着苏晚晴指甲反光的指引，猫腰闪进门后阴影，余光瞥见门把手上的铜环轻轻晃动——有人正用工具撬锁。

锁舌弹出的瞬间，林寒川闻到了腐烂的烟草味。

那是王铁柱身上的味道，混着更浓的来苏水气息。

他盯着门缝里挤进来的半张脸：寸头，左眉骨有道月牙疤，正是昨天在王铁柱家院外盯梢的马仔阿强。

"操，那小丫头呢？"阿强举着弹簧刀的手顿了顿，刀尖指向折叠床上隆起的被角。

他显然没料到屋里会有埋伏，刀尖在月光下抖了抖，"王哥说这女娃撑不过今晚，老子来收尸......"

话音未落，林寒川已经从门后扑出。

他的右肩撞向阿强腰眼，左手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往墙上猛砸。

弹簧刀"当啷"落地的瞬间，阿强的膝盖顶向他小腹，林寒川侧身避开，却感觉后颈被对方薅住头发——这马仔竟比看起来更狠。

"咬舌？"苏晚晴的声音从左侧炸响。

林寒川余光瞥见一抹黑影掠过，阿强的下颌突然被钢笔尖抵住。

苏晚晴的右手拇指压在他耳后凹陷处，指力精准得像外科医生："试试？

我这钢笔尖再往前半寸，你颈动脉就该喷血了。"

阿强的喉结剧烈滚动，原本咬向舌尖的牙齿"咔"地错开。

他瞪着苏晚晴的眼睛里全是骇然："你、你他妈......"

"现在问这个？"林寒川扯过沙发上的麻绳，将阿强反剪双手捆在椅背上，"先救人。"他转身去看小雨时，发现女孩还在沉睡，额角的汗却已经浸透了枕巾——方才的打斗竟没惊醒她，显然被下了强效镇静剂。

苏晚晴弯腰捡起阿强掉落的弹簧刀，刀尖挑开他裤袋。

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地图"刷"地滑落在地，边角沾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林寒川蹲下身，借着月光看清地图上的标记：宁州化肥厂、西郊废弃医院、还有......

"老宅。"他的声音突然发哑。

地图右上角用红笔圈着个熟悉的坐标——那是他七岁时住过的房子，母亲就是在那里被"鬼"拖走的。

血玉镯在他腕间突然发烫。

林寒川下意识攥紧地图，红色提示如烈火般在眼前炸开："你母亲没死在那天。"

"寒川？"苏晚晴的手覆上他颤抖的手背。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高得异常，指节因用力过猛泛着青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后背贴着他紧绷的肩胛骨，像要把自己的温度渡过去："这次我不问，但你要答应我——别一个人去。"

林寒川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说话，却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响动。

月光照亮窗台上一道模糊的影子——那是个瘦高的轮廓，头颅微微低垂，仿佛正透过玻璃凝视屋里的一切。

等他扑到窗边时，黑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片被压弯的狗尾草，在夜风里摇晃。

"是幽影的人。"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阿强的领口，露出他锁骨处青灰色的刺青——是团缠绕的荆棘，中间嵌着枚血色眼珠。

那是林寒川在王铁柱尸体上见过的标记，"他们在监视我们。"

林寒川低头看向手里的地图。

老宅的标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滴随时会渗开的血。

他摸了摸腕间发烫的血玉镯，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小川要记住，这世界没有鬼。"可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冲进那座尘封了七年的老宅——哪怕那里藏着比鬼更可怕的真相。

窗外，晚风卷起一片枯叶，拍在玻璃上发出"啪"的轻响。

林寒川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怀里，转身时看见苏晚晴正用酒精棉擦拭钢笔尖。

她抬头时眼底有团火在烧，比任何口红的反光都要亮："明天天亮就出发。"

他听见自己说："好。"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废弃老宅的阁楼里，一盏煤油灯突然亮起。

昏黄的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最上面一页用红笔写着："第七号实验体林氏，生命体征稳定，记忆封锁成功。"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纸页哗哗作响。

最后一页飘落在地，露出照片上女人的脸——和林寒川有七分相似，腕间戴着的血玉镯，正泛着幽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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