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动胎气了
夜已经很深，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虫鸣与远山偶尔传来的夜枭叫声。
姬海棠手里的灯笼才刚放稳，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门板都被拍得咚咚作响，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慌张。
她心头一跳来不及多想，匆匆披上外衣，开门便见婶婶的男人满脸焦急，额上大汗淋漓：“海棠！快、快去看看你婶！她肚子疼得翻过去了，脸都白了！”
姬海棠一听这话，脚步当即不稳地一顿，转身拿起药箱就冲了出去。
到了婶婶家里，屋里灯光摇晃，混着药渣未散尽的苦味。床榻上婶婶满头冷汗，嘴唇泛白整个人蜷缩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手死死抱着腹部，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
“你们……是不是又让她喝了那药？”
姬海棠眼神沉得如水潭底，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来。
男人脸色瞬间僵住，喉结滚了滚像是要解释什么，可面对她的质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们就不能听一回劝吗？她现在不是怀没怀的问题，是命悬一线的问题！”
姬海棠心底的火气直冲脑门，怒极反笑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把脉一边快速观察婶婶的气息。
脉象浮急气机下陷，明显是动了胎气，更糟的是肾脉断续，元气极虚，显然那碗“求子偏方”再一次险些送了她一命。
她咬牙不语，手却丝毫不慢，立即从药箱里抽出银针，指尖飞快点落穴位。
“憋着气别动。”她低声吩咐。
婶婶痛得嘴唇发紫，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拼命点头。
“先下‘关元’，固本培元再疏通‘气海’，止痛安胎……”
银针一根根刺入穴道，姬海棠的额上也渗出了冷汗。她手法又快又准，针下去时几乎无痛，但疗效却直击病根。
不多时婶婶的呼吸终于不再那么急促，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了些。
“疼……轻点了……”婶婶艰难地开口，眼角挂着泪，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姬海棠没有回话，只是抿了抿唇，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事先备好的调理药汤，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下去。
男人在一旁手足无措，看着姬海棠的动作，张了张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娘她非说那药再不喝就来不及了……”
“你娘说的你就听？我说了她命都保不住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姬海棠终于抬头，语气已压抑不住怒火：“她已经亏得厉害，这点你心里没数吗？真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是埋她还是给她赔命？”
男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如何反驳。
“把灶里的药渣给我倒了，马上。”她指了指一旁仍冒着热气的药锅。
男人连忙点头照做动作慌乱。
屋子里一阵沉默，只听得婶婶轻微的喘息声和木勺搅动药汤的声响。
等到婶婶喝完药，姬海棠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起身时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般的倦意。
“现在算是稳住了。”她回头看男人，“接下来两个月，她不许干活，不许再吹风，不许再喝任何来历不明的药。哪怕就是你亲妈给的，也得先拿来给我看。”
男人讪讪应着：“好好，听你的……我们听你的再不敢了。”
姬海棠揉了揉眉心，“她这回伤了元气，真要养不好，以后恐怕连想怀都难。”
这一句彻底把男人吓住了，连声说不敢再胡来了。
看着这婶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姬海棠才松了口气，转身背上药箱离开了。
脸色有些疲惫。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姬海棠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总觉得好累，并不是身体上。
而是一种浓郁的无力感。
不听医嘱就是寻死，而她能力有限，并不能次次劝阻。
“到底是有心无力啊。”她由衷的叹出一口气，随后眼瞧着天还没亮，便又睡了一会儿。
村里总是寂静的。
偶尔有几声鸟叫虫鸣传来，惬意中种带着淡淡闷热。
日头还未彻底升起，村庄笼在一层浅浅的雾气中。姬海棠顶着一夜没合眼的疲惫，提着药箱再次敲响了婶婶家的门。
屋内比昨日安静了许多，男人红着眼圈将门打开看见她时连忙点头致谢：“海棠，昨天真是多亏你了。她现在不闹腾了睡得也沉。”
姬海棠进屋时，婶婶已经被搀扶着坐起。面色依旧苍白，额角的汗渍未干，但总归没有了昨日那副命悬一线的模样。
她一言不发地伸手把脉，指腹贴在婶婶手腕上时，那股虚弱的脉象让她心头仍旧一沉。但好在药起了效，气血虽弱倒也算稳定了下来。
“开口吃饭了吗？”她问。
男人连忙回话：“喝了点粥。”
“继续喝粥别沾生冷油腻，三天后再开始温补。”她利落地将药方纸递出，“这一副方子回去照着抓，早晚各一剂一天熬一壶。”
婶婶低着头眼圈有点红，哑着嗓子道：“海棠，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姬海棠看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不是我非要凶你，是命只有一条不是用来堵的。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的命才最重要。”
说完她起身合上药箱，没有再多做停留。
等她回到医馆才刚转过院墙，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上衣、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女人。
蒋依依抱着个裹在厚棉被里的小婴儿，笑盈盈地看着她：“哟，海棠妹妹，你可算回来了等你好久了。”
姬海棠眉头一跳脚步顿住，目光落在那张熟悉又不怀好意的脸上，语气平静：“你怎么来了？”
蒋依依扬了扬怀里的孩子，笑得一脸温柔：“这不是听说你昨晚忙了一夜，我就想着今天来看看你妹妹念念，顺便给孩子透透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跨进了门槛，完全没问姬海棠同不同意。
姬海棠眉头皱得更紧了。
屋里小念念正躺在摇篮里打着哈欠，听到外头动静，还没等哭声出来，就被蒋依依一把抱起。
动作生疏得很，但脸上却带着慈爱的表情：“哎哟，这小丫头长得可真是越来越像你了，眼睛黑漆漆的跟颗葡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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