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有准备
姬海棠醒得早，窗帘缝里透了点光。她一睁眼，就看到顾长海还坐在床边，没睡，身子靠在椅子上，手搁在床沿，一动不动。
她眨了下眼，声音还有点哑，“你还没走？”
顾长海回头，眼里泛红，说话慢了点：“医生说你昨晚烧了，我不放心。”
她缓着起身，靠到床头，脑子还晕晕的，“我睡多久了？”
“整整一天一夜。”他说完，看她脸色，语气又压低了些，“再晚几个小时你可能就熬不过来了。”
姬海棠没出声靠着不动。
她身子虚，一动就心口发空。
顾长海倒了水给她，她接过时手还有点抖。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才低声问：“你以后打算一直这样？”
她没抬头，“你是说什么？”
“就这拼命的劲儿。”他说，“命不留点儿，是打算全搭在别人身上？”
她笑了一下，没回嘴。
顾长海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我不是拦你治病救人。但你是人，不是神。”
她看他一眼，“你想说就说完，别转圈子。”
“那我说了。”顾长海看着她，“你这次是救回来了，下次呢？你有几条命能折？”
屋子里一时没动静儿。
姬海棠没接话，她眼睛盯着窗外看了几秒，才慢慢开口：“他是你战友，你觉得我该不救？”
顾长海愣了愣，像是被噎了一下，半天才低声说：“不是这个意思。”
她喝了口水，嗓子舒服些了，说话也顺了点，“你知道我会救，也知道我怎么救。你别装不清楚。”
他低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姬海棠靠着床头又歇了一会儿，问：“医院那边怎么说？人醒了？”
顾长海点头，“昨天晚上刚转出ICU，虽然虚着，但命保住了。”
她点头，没多说别的。
顾长海看她那副不想继续说话的样子，想起她还没吃饭，起身去叫了点粥。回来时她已经重新躺下了，闭着眼，像是又睡着了。
但他知道，她其实醒着，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姬海棠喝了半碗粥，胃还是有点胀。她没吃完，把碗推开，看顾长海那副不打算走的样子，皱了皱眉：“你不用回部队？”
顾长海说：“批了假，三天。”
“回去晚了不怕挨说？”
“挨就挨。”他语气不轻不重，“反正他们也知道我这回是跟你来的。”
姬海棠撇撇嘴，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拉了下被子，靠在床头：“今天下午我得出去一趟。”
顾长海看她：“去哪？”
“药材市场。”她慢慢说着，“上次订的东西还没到，我得去亲自盯一眼，顺便看看有没有新货。”
顾长海没劝，点了点头：“那我陪你去。”
她抬眼瞧他，“你不是说要让我留点命？还陪着我逛市场？”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他说得实在，“我又不是让你下手术台，你真要逛，那我就盯着点，万一有人搞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姬海棠听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站起身找衣服换。她动作慢，一边穿外套一边轻声嘀咕：“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顾长海没接话，只把她的围巾拿来递过去，“你嘴厉害，身子不行，今天风还大，戴着。”
她接过围巾，低头绕了两圈，脸色倒是比早上好了点。
下楼时，他们正好遇到查房的医生，医生一见姬海棠出门就皱眉，“你这状态最好别跑远。”
“就出去两个小时，不累着。”
医生见她执拗，也只能摆摆手：“你自己有分寸吧，下午记得回来输完这瓶药再走。”
她应了一声，出了医院。
药材市场离医院不远，两人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街里摊位还没完全摆齐，老店铺门口在晒干货，有几家见了她还笑着打招呼，有的脸色则不太好看。
她只挑认识的商户聊，问了几样货的来路和年份，又走到靠街角那边，一家去年给她供了不少野生山药的摊前蹲下来看。
顾长海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根一根地挑，神情专注，一双眼像是在辨真伪又像在看人命。
他忽然想到，她这人救人是救，但要她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她也能转身不留余地。
她就是这样，心冷，但手热。
姬海棠刚谈完一笔货，正要起身，后巷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有人拦在了她前头。
“呦，还真回来了。”
她抬眼一看，是那家被她举报过的假药贩的小舅子，之前闹过一场，没蹲号子，但赔了钱，丢了脸。
顾长海眼神立刻变了，往前半步，把人挡开，“让开。”
那人啧了一声，笑得虚，“我说你们俩啊，搞一出英雄救美？你以为没人记得你们做的事？”
“是你哥卖假药，不是我。”姬海棠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你要报仇，找错人了。”
对方脸色一下沉下来，“少装！你不就是仗着有点名气”
顾长海没听完，伸手直接把人往边上一推，力道不大，那人却被推了个踉跄。
“嘴再不干净，我让你以后吃不了药。”他说得很平静，但没人敢不信他真动手。
那人怔了怔，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不敢再闹，嘟囔着转身走了。
顾长海回头看姬海棠，语气不重：“以后你一个人少来这儿。”
她没说话，低头整理东西，把几样药材收进袋子里，又问那摊贩，“还有没有去年那批类似的？”
摊主被这场小冲突弄得有点发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的，明天能拉一批过来。”
她点点头，留下电话。
回去路上顾长海一直没说话，等走出市场才忽然冒一句：“你真就这么不怕？”
“怕有什么用？”她侧头，“你下次出去执行任务前，会怕吗？”
顾长海没接。
“我和你一样。”她低声说，“只是换了种活法。”
两人走了一截，医院就在前头。她忽然停下，“我打算年后把护肤品的事提上日程。”
“就你一个人？”他问。
“还有富商那边，可能要借他点人脉。”
“你盯得过来？”
“我有准备。”
他没再问，点了下头。
她又看他一眼，“你真觉得我太冲了？”
顾长海摇头，“不冲的人，成不了你这样。”
她笑了笑，没继续说。两人回到病房时，点滴还剩一瓶，护士见她回来，嘴上虽然数落，但还是给她换了瓶。
她靠着床，药水一滴一滴落下，顾长海坐在一边，盯着她看了很久。
他知道，这人哪天真要闹出事，没人能拦得住她。
但只要他还在，他就得挡在她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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