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长海来信
顾长海出任务已经快十天。
姬海棠每天都有忙的事，白天跑厂子，晚上配药、试方，有时还得看村民带来的病人。但无论多累，晚上躺下，总还是会想起他。
不是那种整夜翻来覆去的念头，只是静下来的时候，脑子空了，人会下意识去想，他现在是不是在山里，是不是没信号，是不是受了伤没人知道。
那天她正在配霜的试样，突然听见外面小徒弟喊，“师父，部队那边有人来了。”
她心一紧。
走出去一看，是顾长海那边的通讯员，年轻小伙，站门口，脸晒得黑，一身风尘。
她还没开口，那人先笑了，“姬姐，顾队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他从背包里拿出个布包，一叠信，还有两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纸包。
“说是你给他备的药，他用了，管用。他想你再给备一份，一样的就行。”通讯员语速不快，但笑得挺真，“信是他写的，让我当面给你。”
姬海棠接过信，也没当场看。那两包药她认得，是她出发前塞给顾长海的，一包补气，一包止痛。
“他怎么样？”她问。
“挺好。小伤小碰总是有，但人还稳着。”通讯员咧嘴一笑，“这次任务结束，他说可能就能回。”
姬海棠点了下头，没多问。她心里明白，有时候能打发人送信回来，就说明没出大事。
她把药重新打包好，又从屋里翻出新的两包备份，“你把这些带回去，就按上次的法子吃。他出汗多，补水的也得备一份，你们那边水源干净不？”
小通讯员挠了挠头，“前两天打井了，顾队亲自盯的，说你叮嘱过。”
她点点头，“那就行。”
那人走后，天已经快擦黑。她坐在堂屋里点了盏灯，拆开那封信，字写得很正，也很熟。
信纸是部队里统一的那种，带点陈旧的味道，笔迹很稳，没有多余装饰。顾长海写字和他说话一样，不绕、不拖，也不甜。
海棠： 药很好，前几天掉沟里摔了一下，靠你那包止痛药撑了两晚。放心，不重。 山里信号差，回来晚了你别生气。你要是真想开分店，镇子那边那个位置不错，离交通不远，也方便你来回。别信太多嘴甜的，人靠得住比会说话重要。
这段后面还有几行，是关于她上次提起的合作对象，富商那边他让人查了，没问题。但他也提醒了一句：别把配方轻易往外交。
你做事细，也固执。你信人，但别盲信。我们部队的事，有些也是吃了“熟人”的亏才闹大。
最后一段是手写特别慢的那种字，每个字都压得重。
我还没问你那件事的答复，回来再说吧。 你要是还不想说，那我等。
她看着那行字，眼角有点发酸，但没让它流出来。
她把信折好，收进抽屉，想了下，又打开药箱，重新打了一份备用的药囊。比上次多添了一种安神的药，是她前两天自己试的，效果不错。
晚饭没吃多少，小徒弟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心不在焉，她说是厂里还有事没想好，搪塞过去。
小孩也没多问，回头该干嘛干嘛。她坐在堂屋的灯下，把账本翻了一遍，又列了新的表。
前几批的货已经准备好了，样品也送出去几套。镇上那家铺子装修刚动工，她和村长媳妇打了声招呼，说这几天可能得常往镇上跑，小丫头就托她多费点心。
村长媳妇一口应下，说她家闺女都喜欢这孩子，来家里跟玩似的。
姬海棠听着，笑了一下。
她知道，等顾长海回来，这个局就差不多是要往下一个阶段走了。
第二天一早，姬海棠就去了镇上。
那家铺子的位置是在镇西头，原本是一家铺布料的旧门面，房东是本地人，铺面老，租金却不高，地段也正好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她一眼就相中了。
装修她没请大队伍，全是镇上的几个木匠和泥瓦匠，自己盯着干。店不大，规矩摆好就行，不求华丽，讲个干净实用。
她站在门口画草图，木匠蹲在一边看，说她这法子不像是头一回做。
“不是第一次动铺子了？”木匠问。
“不是。”她没解释太多，只说：“之前帮别人设计过。”
实际也不是假话。
小时候她父母开过一间药铺，她天天在里头跑，柜台怎么摆、招牌多高，自己都记得那一清二楚，一点都不会出错。
门面刚刚刷好底漆，富商的司机就送来了定制的玻璃展示柜。
上次她选的样品，富商拍板让厂家直接给她开模，样子简洁，尺寸合适，一套下来省了她将近不少时间。
司机还带来口信，说老板那边的店已经有人打听姬海棠这边的货了，问她打不打算做代发。
她没立刻答应，只说先看第一批效果。
铺子里还有味，她站了一会儿就往外走，准备再去药铺进些料。
刚走到街口，就看到熟人蒋依依。后者正从镇上的理发店出来，一眼看见她，还主动招手。
姬海棠点头，不打算过去。
蒋依依倒是跟了上来，边走边说，“我听说你那店装修了？用的是哪家的木料？我家亲戚那边也要装。”
姬海棠没停，“镇上那家老木匠铺子。”
“那得早点去排队，我听说挺多人找他的。”蒋依依笑着说，“你店铺名字起好没？要我帮你想个？”
“叫‘安语’。”
蒋依依愣了一下，随即笑，“好听，是你自己取的？”
“嗯。”
她没多说。她知道蒋依依跟她走这几步不是为了问名字，而是想知道她到底要把这事做多大。
她不会告诉她。
这店开起来不是为卖粉。是为立名。她要的是身份，是名气，是站在明面上的那一层壳子，日后能动用资源、查清父母当年事的“身份”。
铺子只是起点。
顾长海还在山里。
她已经不再是起初那个在山村里躲雨的小大夫。
现在她是姬海棠，一点点往上走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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