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顾长海出现了
“安语”这两个字，是姬海棠在本子上写了十几个名字后，随手圈出来的。
她没解释过名字的由来，谁问也就一句顺口。
可她心里清楚，这两个字，是她小时候母亲留的一张纸上写的。
也没说是药方还是人名，只写了安语，字迹比后来写她名字那几个字还认真。
她觉得这名字好，起码安静，看着不闹心。
铺子第一天开门，只摆了三样东西：粉饼，护肤膏，还有一罐调好的香粉。
没有开业仪式，也没请锣鼓队。她让木匠铺挂了个小红布，门口放了一盆花，是自己种的百日红。
镇上的人听说她开了铺子，头一批来看热闹的多。有人真来买的倒是少。
姬海棠也不急，坐在柜台后头，一边给小徒弟讲货品怎么存放、怎么介绍，一边慢慢看人进出。
她这个徒弟年纪小，但嘴不笨，能听懂也能记。就是脸上还稚嫩，说话有点拘谨。她也没催，慢慢练。
下午来了个熟人，是那位富商的媳妇。
她进门就夸，“哟，这味道真好，我一进门就闻见了，比市里那些香水店强。”
姬海棠请她坐，给她倒了茶，“那罐香粉是你上次说喜欢的那款，我又调了一点。”
富商媳妇一听立马要买两份，转头看见小徒弟，笑着问：“这是你徒弟？”
“嗯。”
“挺精神的，小伙子长开了肯定不错。”
小徒弟听见夸他，脸红得像烫了似的，赶紧低头去收柜台。
姬海棠看着他窘样，轻轻笑了下，没揭穿。
富商媳妇看完货，又掏出几张照片，是店面样式和包装设计的样张。
“我那边也准备跟你同步，走你这条路线。”她边说边翻图，“不过你得把你这罐香粉批给我点，我来打品牌。”
姬海棠没急着答，先看了她带来的包装纸样，摸了摸材质，“这纸不行，太糙，跟咱们的东西不搭。”
她说完也不怕对方不高兴，倒了点茶递过去：“这香粉你要打品牌，行。可你得按我这个方子调。否则一出问题，不认人，只认配方。”
富商媳妇点点头，“行，你说咋整就咋整。”
午后人少了些，小徒弟正蹲在柜台后面擦架子，姬海棠靠在椅背上歇着，阳光从铺子外的玻璃照进来，落在柜上那几盒粉饼上，一层亮光。
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拿了一盒过来，拧开，指腹蘸了点，抹在手背上。
颜色是她自己调的，不白，也不黄，抹上去贴皮，不浮。她不追时髦，也没想着讨好谁，就是按着自己能接受的方向做，能用就行，好用就留得下。
小徒弟抬头看她试妆，问了一句：“师父，你以后会让别人也来配色吗？”
她想了下，“得看是谁。”
“那你让不让人学？”
“这个啊，”她转头看他，“你真想学？”
小徒弟点点头，“想啊，我觉得这比拔罐煎药好玩。”
姬海棠挑眉笑了一下，“好玩也得熬得住。调粉这事费眼费心，也挺累。”
“我不怕。”他说得很认真。
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拍了拍他肩，“那就先从每天配膏药开始。”
小徒弟嘴角撇了撇，但还是点了头。
这时门铃响了，有人推门进来。是镇医院的一个护士，手里拎着个袋子，站门口喊：“姬大夫？”
姬海棠站起身，“我在。”
那护士把袋子放到柜台上，“这是我们主任让我送的，说是之前你救的那个老领导出院了，专门让我们医院带了点东西给你。”
姬海棠接过袋子，手有点沉，打开一看，是一块印着医院标志的锦旗，还有几样地方特产。
她笑笑，“人都出院了还送东西。”
“那不是，听说还给上头写了感谢信。”护士说，“你这铺子要是想打广告，不如把这锦旗挂门口，来头不小。”
她没回这句，只道了声谢，把东西收好。
护士走后，小徒弟忍不住问：“真是你救的那个？那个穿军服，脸挺严的那位？”
“嗯。”
“那他现在是不是记你一辈子？”
“记不记跟我没关系。”她合上柜门，“我救人，不是为了让人记。”
小徒弟嘀咕了一句，“你要是愿意人记你，估计现在都能当名医了。”
姬海棠笑了笑，不接这话。
她不缺名，也不缺人捧。
她要的是底气。
傍晚关铺的时候，天边还留着点亮光。姬海棠把卷帘门拉了一半，小徒弟在擦玻璃，她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顾长海那边，这会儿还在路上，或者营地。
她没再多想，回屋换了衣服，准备去药房看看药膏熟没。
刚进后屋，电话响了，是富商打来的，说是城里有家百货愿意试卖她的粉，但要有正规手续，问她能不能先准备一批样品过去。
她答了声“行”，问对方要了地址，说她这两天打包寄出。
电话刚挂，小徒弟进来，“师父，有个男的在外头，问你在不在，没说姓名。”
姬海棠以为是镇里的人，出门看了眼，一眼就愣住。
顾长海站在门口，穿着便服，脸上风沙未褪，手里拎着个饭盒，像是才从哪儿路过。
她没说话，就站那看着他。
顾长海咧嘴笑了下，声音有点哑：“回来就想先看看你，没回部队，先过来了。”
“饭盒？”
“部队食堂打的，怕你今天忙忘了吃。”他说得像是顺口的事，“你要不想吃，我拿走。”
姬海棠没笑，也没伸手去接，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车。”
“直接过来了？”
“嗯。”
她终于伸手接过饭盒，“我屋里味大，不方便吃。”
顾长海点头，“你收拾，我等你。”
她转身进屋，心里一阵发麻。那饭盒是热的，底下还包了两层棉布，是怕她端着烫手。
晚饭就在屋后吃的。两人坐着，没多说话，她低头吃，他看她吃。
小徒弟在前屋清点货，喊了一声“药油少了一瓶”，姬海棠回了句“明早补”。
吃完收拾时，顾长海站起身，把碗筷一包，丢进厨房，不熟练，但动作利索。
她看着他背影说：“你回来，打算待多久？”
他停了下，回头，“不走了。调回来了。”
她没惊讶，点了点头。
“部队同意？”
“他们问我自己选，我就选这儿。”顾长海顿了顿，“选你。”
她没说话。
屋外风吹过百日红，沙沙地响。顾长海望着她的背影，问了一句：“那件事，你想好了吗？”
她没回头，只往前走了一步，说：“你要是等得住，那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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