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姬海棠，你值得
第二天一早，顾长海起得早，天还没亮透，就在后院喂鸡。
姬海棠醒得晚些，昨晚睡得沉，睁眼时只觉屋里有点凉，床脚的被子滑下去了。
她穿好衣服出门，正好看到小徒弟端着脸盆出来，嘴里还在嘀咕，“顾叔把鸡窝清了一遍，鸡现在都不肯下来。”
她一听，挑了挑眉，走出去一看，果然，顾长海蹲在鸡窝边，用扫帚刮那些鸡毛，旁边放着水桶，湿漉漉的。
“你这是要当饲养员了？”她站门口，语气没起波澜。
顾长海回头看她，“我看这鸡窝太乱了，你昨天忙没顾上。”
“我没想动。”她说。
“我想了。”他说完，继续清理。
姬海棠没再多说，转身回屋泡茶。她知道他这样的人，说一句做十句，不在于说得多。
等茶泡好，他也进屋了，袖子卷到胳膊肘，一手还湿着。
“早饭想吃什么？”他问。
“我煮了粥。”
“那我去盛。”他说着转身进了厨房，几分钟后端出来一碗热的，还有几个咸菜。
她坐着吃，他靠在灶台边看她，一句话不说。
吃到一半，她忽然问：“你真调回来了？”
“嗯，文件都下来了。”
“你家里同意？”
“先斩后奏。”
她没接话，低头喝粥，喝完又擦了擦嘴：“调来之后呢？打算干什么？”
顾长海看她，“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不想让你干什么。”她放下碗，声音淡淡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没说话。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小徒弟从外面探头进来，“师父，有个女的在铺子门口，说是来看化妆品的。”
姬海棠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上，“我去看看。”
顾长海没跟出去，坐回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刚才她握过的杯子，还温着。
他看着那口杯子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低声说：“那我等你说想我干什么。”
门外的女人是个生面孔，穿得干净利落，年纪三十出头，一开口就直接：“我想看看你那个粉。”
姬海棠让她进来，指了指柜台，“这边。”
那女人低头翻看，试了几种颜色，又问：“都天然的？”
“是。”
“会不会堵毛孔？”
“不堵。”
她又看了看香粉罐，“这个我能打开试试吗？”
“可以。”姬海棠推过去一罐。
女人用指腹抹了一点在手腕内侧，低头闻了闻，又抬头看她：“这东西你一个人做的？”
“配方是我自己调的，手下也有人帮着配和包。”
“我认识几个做代购的，她们最近在找这种天然的东西。”女人把盖子合上，“我不是空口说，是真想带这个粉出去卖。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分销。”
姬海棠没立刻答，坐回椅子，“你是从哪听说我的？”
“镇南那边，有人买过你的膏药，说你东西好，用完脸细皮嫩肉的。”
她点头。
“你这边有注册商标没？”
“正在办。”姬海棠拿出一张印好的样品纸，“包装也在调整，这批是试产，正式版的还在走流程。”
那女人接过来看看，又问了价格、出货周期、成分配比，问得挺细。姬海棠一一作答，态度不冷不热，话不绕弯。
对方见她说得明白，反倒有点佩服。
“你不是那种一听赚钱就眼红的人。”
“不是。”她摇头，“我只对能走长路的事感兴趣。”
两人谈到最后，女人留了张名片，说回去会再联系。姬海棠没主动送，也没问她全名，只看着她走远才关上门。
小徒弟在后头问：“她是不是骗子？”
“不是。”她看着名片背后的手写备注，“她问得比大多数人实在。”
“那你答应跟她合作？”
“没。”姬海棠把名片收进抽屉，“看她能不能等得起。”
“她等得起你就给？”
“也不一定。”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订单本，记下今天的出货量和访客记录，写得慢，不着急。
门外有风，吹着店门口挂的小铜铃，响了一下，没再响。
下午顾长海没出门，就坐在院子里，一会儿修剪枝条，一会儿拆水缸旁边的破木凳，倒也看着有事干。
姬海棠忙完回屋，看见他把一把生锈的螺丝刀插在手边泥土上，人坐着不动，眼神空着。
她没吭声，倒了两杯水放桌上，自己先喝了一口。
“那个女的是来谈合作的？”顾长海问。
“嗯。”
“你打算跟她做？”
“看情况。”
他点点头，又问：“你觉得这摊子撑起来得多久？”
“撑是不难。”她放下杯子，“难的是撑住之后要往哪走。”
“你是说生意，还是你查你父母的事？”
她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顾长海也没再问。
她知道他懂。
这几个月，她明面上在开店、做粉，私底下其实也托了几个军方背景的人在查资料，那些年关于生物研究的卷宗，有些她父亲名字在列，有些则隐得很深。
顾长海能帮到她的，已经帮了。他没再多掺和，是懂分寸。
“我不想你出事。”他说，“你要查，就查。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不会。”她声音淡，“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你就躲在这个地方，先搭个壳子。”
她点头，“有名字，有身份，有出货、有产业。日后走出去也有底气。”
他没再说话，拿起那把螺丝刀摆弄了一下。
屋檐下落了点水珠，是昨晚下雨留下的。她看了眼天，阴着，估计得再下一场。
“你这两天别出门了。”她忽然说，“天不稳，山里容易塌。”
他“嗯”了声，又问她，“我是不是现在正式成你后勤了？”
“你自己选的。”她嘴角一动，没笑出来。
“我也不图啥。”他说，“你做前头的事，我在后头搭个架子，总比别人瞎出主意强。”
“你还知道别人出主意？”
“我不傻。”他说，“你这摊子，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点了根香，没接话，只把那杯水慢慢喝完。
屋里很静，铜铃又响了一下，风吹了进来，拂过她桌上的账本，把角吹起了一点。
顾长海站起来，把账本压住，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
“海棠，我等你不是因为我闲，是因为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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