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没别的意思
微风拂过姬海棠如玉的面颊，小脸精致，勾着淡淡的笑。
清人用了三天，膏药厂总算把那批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江刚和刘兵都撤了，原材料那边换了供货商。
姬海棠也带着新拟的章程，在车间里走了一圈，盯着流程一条条过。
“这批药粉分几组进料？”
“十二组，每组三人，一个做筛料，一个称重，一个记录。”
“记录这块谁签？”
“这个。”领班指了指身边那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姬海棠看了他一眼，问：“有配方表没？”
男孩赶紧从兜里掏了本子，“按这个抄的。”
她拿过本子翻了两页，点头：“行。”
这些天她说话不多，但谁都知道她不好糊弄。
干哥让她把厂规写得明明白白，还安排专人把她那几套办法抄下来，贴到车间、仓库、化验室三个门口。
只要人眼不瞎，都得天天看。
厂长职位空出来，暂时由副厂长代理。
干哥说以后得换个不掺亲带故的，姬海棠没接话。她不是怕人情，只是怕人心。
新规出来那天，有人偷偷嘀咕，说现在干个工人比坐办公室还严。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因为用药勺不洗直接被记了大过。
“要么走，要么照规矩来。”干哥的意思很明确。
姬海棠没反对。
她反倒觉得这种规矩立起来了，后面才能安稳地扩品类、提批次，哪怕自己不在厂子，一套系统也能照着走。
午后她在办公室里复核记录，小徒弟拿着送检报告跑进来，“师父，最新一批的药，成分、效力都过了，数据全对。”
她点头：“去库房那边看看，包装封得紧不紧。”
“好！”
她没起身，只翻到下一页，继续核表。
这种事要是三个月前，她一个人顶得下来。可现在，厂子每走一步，她都得后头盯着，不然就有人趁缝钻。
干哥站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问：“还盯得住吗？”
“盯。”
“我问你话呢，不是让你硬撑。”
“我得撑。”
“你也不是没别人替。”
“但这份药，是我自己写出来的方子。”
干哥叹了口气，“成，我拦不住你。”
到了第二天早上，姬海棠把新定的章程分门别类印了出来，一式三份，一份给库房，一份贴厂区公告栏，还有一份留档。
她没费话，干脆说：“以后谁违反哪个条款，自己去对照第几条挨罚。”
有人说管得太细，也有人私下笑，说她怕是当过兵的。但没人敢明着说，因为那张纸是厂里第一个敢把“偷工减料一律逐出”的红字贴在门口的。
下午厂里搞了个小会，本来是厂务例行汇报，干哥临时改成了公开宣讲。
“今天不是让你们背条文，是让你们知道这厂以后怎么走。”干哥站在台前，手上没稿子，说得直，“我们这不是小作坊，更不是走后门的买卖。”
有人低头，有人点头。
姬海棠没坐在前头，站在最后一排，盯着底下人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松了点劲。
“谁干得好，年底分红写你名下；谁捣乱、抄料、打包私货，查出来一个拉出去。”干哥话扔下去，没人敢接。
散会的时候，不少人走得快，一副躲着风头的样子，也有几个年轻的主动留下来问细节。
姬海棠挨个答了，没敷衍。
晚上回去时，她随口问干哥：“你觉得这制度撑得住吗？”
“只要你不松口子，它就倒不了。”
“可人是活的，再严也难防变通。”
“所以你得留个后手。”
“什么后手？”
“你做生意用的是方子，我做厂子靠的是人。”
她没再说。
回家后她连衣服都没换，坐在桌前写下一行字
设立内部考评机制，班组对调，月度评分，上报复核。
她抬头看了眼屋里，小徒弟正在屋角捣鼓小试瓶，那是昨天她新做的原料样。
“你做那个干什么？”
“我试试把粉料变细点。”
“怎么想起来了？”
“厂里有人说，你这个再细一点更好上妆。”
她没说话，站起来过去看了一眼。小孩手上动作笨，但想法是正的。
她伸手敲了下他脑门，“少听那些碎嘴的，不过这思路是对的。”
“那我做对了？”
“嗯，继续试。”
第三天一早，姬海棠带着小徒弟去仓库。
她昨天晚上重新调整了配方结构，打算再试一轮不同的润肤膏比例。配料表已经按比例写好，让徒弟拿着去后头配料间。
“按这个配，记清楚每一味的重量，别写错。”
“知道了。”
她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没乱来才转身去找干哥。
干哥正在办公室收邮件，见她来了，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县里下来的函。你之前说的奖惩条例，我按流程报了，批下来了。”
她拿起信看了一眼，没多说。
“你想做的那一套，现在可以正式上路了。”
“好。”
干哥瞧着她没啥表情，又问：“下批货你准备加品类？”
“润肤类的再出一款，口碑铺稳再说唇膏。”
“我建议你把试用品弄得大方一点，不然客户容易换牌子。”
“我知道。”
“还有一事，你是不是打算把研发那块单独拆出来？”
“是。”
“怎么，打算设个实验室了？”
“我得有自己的配方仓，不然每次调配都受限。”
干哥点点头，“行，我给你批块地，原来厂后面那块荒地腾出来了。”
“我自己出钱，不挂公账。”
“随你。”
两人定完事情，天色也近中午。
厂里伙食不错，中午热腾腾一大锅，工人们排队打饭。
姬海棠没去食堂，回铺子前绕去了镇口药材摊。
老摊主正坐着筛枸杞，见她来了，打招呼：“姑娘，要找什么？”
“这批黄柏是新的吗？”
“嗯，新进的，不过价格有点涨。”
她挑了几块，闻了闻，颜色发正，切口也新鲜，才点头。
“给我来五斤，回头有人来取。”
“成。”
走到街口，刚要回铺子，远远看见男主那辆军车靠边停着，他人正下车朝这边走。
她顿了顿，抬脚走过去。
“你不是在部队那边？”
“请了假。”
“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说你最近厂子这边出了点事，我怕你一个人顶不住。”
她看着他，不吭声。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她“嗯”了一声，没说谢谢，转身往铺子方向走。
他跟上，低声说：“你要是太累，就歇一歇。我不是说现在，就算以后你真干不下去了，我也能养你。”
她笑了笑，声音不高，“你先养好你自己吧。”
他没再吭声，但脚步紧跟着她，一步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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