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像模像样
两人之间，静谧揾好的氛围弥漫。
彼此间，不用多言。
然而几天后。
新规执行后，膏药厂头一次开全员大会。
这回不是干哥主讲，而是姬海棠。
她站在前头，没拿稿，也没多寒暄，手里就捏着那张评定表。
“从这个月开始，考评按班组轮换，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跟一份责任挂钩。”
没人吭声。
“这个表不是给你们添麻烦，是让你们知道，干得好，是能看得见的。”
底下有些人抬起头。
“奖就写在工分上，年底结算一分钱也不少；犯了错，不管是谁，记录一次、罚一次，不打折。”
她说话不快，但不留余地。
讲完后她让人把表发下去，全厂三十几号人，一人一份，不多也不少。
等人散了，干哥过来，“你不怕压得太狠？”
“人都这样，头一回不狠，下面就不当回事。”
“那你给他们希望了吗？”
“给了啊，写在末尾了。”她翻开表，“优秀班组可推荐进研发组，进了那边，底薪翻一倍。”
干哥挑了下眉，“你还真舍得。”
“舍了才有人干。”
厂里有人私下议论，说姬海棠这阵子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睛里全是账目和制度，冷冰冰的，不像以前在诊所那样温声细语。
但该听的规矩都听了，该抄的条例也抄了。她不发火，但谁也不敢犯她面前那条红线。
午后，她带着小徒弟去看那片准备开辟的试验地。
地在原厂后头，一块斜坡地带，面积不大，但够用。她量了尺寸，又记下地势、水源位置。
“这地将来留给我们做配料研究，再加一块调香。”她说。
小徒弟问：“调香也能进药厂？”
“你以为药都不讲味道？”
小孩想了想，没接茬，只点头。
她在小本子上写下：“研发组拟建三人制，每月输出一批新品样品，设观察反馈。”
站在斜坡上，风吹得衣角动了动。她往下看，厂房屋顶闪着白光，一排排工人正在食堂排队。
她忽然想起一句老话：“一个人立规矩，得先吃够冷眼。”
现在，她吃得也差不多了。
制度一出，反应很快。
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她，说是愿意转岗研发组，只要给机会，什么都学。
她没急着点头。
“你懂基础药理吗？”
那人愣了愣，“不懂，但我能学。”
“会配比、称重、记样？”
“我干过制剂，记得不差。”
姬海棠看着他两秒，“叫李成是吧，留下名字，我这几天看。”
“谢谢姬姐！”人一鞠躬，转身走得飞快。
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她那张表贴出去之后，就等于把话撂明了：谁肯动脑子，就有往上走的路。
吃完午饭，姬海棠没回铺子，直接去了灶房。那边有点热，她撩起袖子帮着切菜，顺便问了问几个工人最近的想法。
“你们这新规看明白了吗？”
“明白。就是怕做错了记分。”
“错没关系，怕的是知道错还不改。”
“我媳妇还夸你，说你有办法。”说话那人笑嘻嘻的，“她前天去铺子买你粉饼，说比城里买的香。”
姬海棠笑了一下，没接话。
回到办公室，小徒弟递过来几份材料清单，说是后头药妆那边准备试验香型，需要用到几味特别的花材。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几个镇上买不到，得让人去城里跑。”
“我去？”
“你跑得了么？坐车都晕。”
“……那你去？”
“我忙不过来。”她合上单子，叹了口气。
这时候男主推门进来，“我明天正好要去趟城里，要不要我顺带捎一趟？”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不是请假回来的吗？”
“短假，三天，明天最后一天。”
“行，那你帮我带上这几样。”她把单子递过去，又叮嘱，“别被人忽悠，那几种花市面上掺假的多。”
“我记住了。”
他说完又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瘦了？”
她没答，转头去拿资料。顾长海也没继续问，只顺手把桌边她没顾得上的饭盒盖了起来。
“你啊，要是再拼两天，我得真替你请医生了。”
“你不就是医生。”
“我？我会的是外伤。”
“那我也快撑到内伤了。”
两人一来一回，说得轻松，可屋里气氛没松。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担心什么。
但这阵子，谁也不能停。
顾长海临走前把单子记好，又特意问了一遍那些花材的外观特征和气味。
“这香根草是不是有股像潮土的味？”
“对。要是闻着像香精，那就是假的。”
“行，我记住了。”
他把小本子合上，揣进衣兜，起身前又看了她一眼。
“你歇会儿，我走了。”
“路上注意。”
等他人一走，屋子里就安静下来。
姬海棠翻开另一份资料，是前几天她从老中医那里借来的几张古方，纸边都卷了。她拿铅笔把重点圈出来，一页页地抄。
下午三点，干哥把人叫来了。
一共五个人，三个主动报名，两个是从现有岗位里点的，算是试岗。
“她说要建研发组，不靠名额，靠试做。你们五个这一周里各做一款养肤配方，原材料统一发，下周验效。”
干哥说完，转头看她：“你补充不？”
“我就加一句，别想着投机取巧。哪怕做不出，但做工用心，照样录。”
五人散去，她松了口气。
小徒弟问：“你真打算让他们一个个做？”
“怎么，不行？”
“原料那成本……”
“浪费一次，比浪费十次强。”
说罢她没再说话，拿了本账册出去转厂。
快到后头时，碰见一个熟面孔，是厂里老工人，姓钱，在这干了快十年。人挺实在，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钱师傅，你今天不休息？”
“这新规出得严，我多抄两份，回去看看。”
“你不是搞包装的？”
“我想试试调制。”
她停了下脚步，“你也想进研发组？”
钱师傅抠着手，“不敢想，我是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学点东西，就跟不上了。”
她想了想，“那你明天过来，我给你一份简单的单子试试。”
钱师傅眼睛一亮，“真、真的？”
“你做得好，我就给你留位置。”
人家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鞠个躬。
她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这事没白忙。
夜里她回家，小徒弟在厨房做饭。锅里冒着香气，是排骨汤。
“我练手，你别嫌弃。”
“有你做饭，我偷个懒也不是事。”
屋子不大，火光暖，一整天的疲惫也就慢慢散了。
饭后她翻出小本，把今天发生的事一条条记下。
写到最后一笔，她停了一下，又写下
三月内设立正式研发结构，培训兼容传统与配方逻辑，老工人优先提拔。
写完，她吹了吹墨迹，把本子合上，坐在桌前发了会呆。
厂子的样子，像模像样了。
人也慢慢聚拢了。
下一步，她该考虑进城的事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39/4239320/1111104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