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谁怕谁啊
“因为景明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苏娆对着她笑得苦涩，“别人怎么说我都没关系。”
“但要是他真的跟我在一起了，受到攻击的就是他。”
“他是香江裴家的继承人，有振兴家族的责任。不能有任何污点。”
林疏月在她明艳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一丝阴翳。
林疏月能懂她，因为她对哥哥也是这样。
她可以忍受所有的污水泼到自己身上，但不能忍受哥哥身上溅到一滴。
“他也不能娶一个像我这样，对他的家族毫无助力的女人。”
苏娆继续说，自嘲地勾唇一笑。
“何况，他只是可怜我，想替裴伯母照顾我而已。”
“苏姐姐…”林疏月忽然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她。
“好了，小疏月。”苏娆没让她再说下去，拉着她站起身，“今天是我生日，不讲这些不开心的事啦。”
“我们出去吧。”她的目光在林疏月脸上最后扫视了一下，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小疏月真好看。”
林疏月回头再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妆容很精致，衬得她眉眼动人，顾盼神飞。
她看着苏娆此刻真心欣赏的笑容，心头又是一热。
今天是苏娆的生日宴，但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抢她的风头，反而给她穿这么好看的礼服，亲手给她化这么精致的妆。
这么好的苏姐姐，裴景明如果不喜欢，那真是瞎了狗眼。
林疏月暗自腹诽着。
却听苏娆“咦”了一声。
“小疏月，这根簪子是阿砚送你的吧？”她意味深长地笑着，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
“苏姐姐你怎么知道？”林疏月脸红了红。
难道沈砚知经常送女孩这种同款簪子？
却听苏娆柔声道：“这是裴伯母生前最喜欢的簪子。”
林疏月怔住了。
这居然是他母亲的遗物？
她本能地想把那根簪子抽下来归还。
却被苏娆一把按住了手：“小疏月，阿砚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好好保管。”
“看来阿砚比我想得还要更喜欢你。”她露出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林疏月听着自己此刻震耳欲聋的心跳。
她想起那天在别墅，原来他是把他母亲的遗物送给了她，还亲手给她绾发。
而她竟然用这根簪子划伤了他。
思索间，苏娆已经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拉着她走了出去。
舞台上有请来的民乐团在演奏。
竟然是中西音乐结合的形式，一曲古筝《梅花三弄》的尾音刚结束，一曲悠扬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
穿过熙攘的人群，苏娆带着她走到舞台前。
林疏月的呼吸一滞。
她看清了在弹琴的人是谁。
沈砚知。
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那枚玉扳指此刻搁在琴架子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眉眼微垂，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侧脸线条如刀刻般凌厉而矜贵。
钢琴的旋律在他指尖流淌。
“天啊，沈少居然会弹琴？还弹得这么好！”
“咱们圈子里的人几乎都会弹钢琴，可弹得这么好的不多诶!”
“他手指好长，弹琴的样子也太优雅了吧。”
“听说他从小就跟裴夫人学的钢琴呢，只是从来没在公开场合演奏过。”
林疏月耳边充斥着周围名媛们的议论声，甚至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照。
她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涩。
苏娆在她耳边轻笑：“阿砚可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弹琴呢。”
“也不知道是弹给谁听的呢？”
林疏月耳根一热，却见沈砚知忽然抬眸，目光穿过人群，直直锁住了她。
琴声未停，他指尖的旋律陡然转成一段缠绵悱恻的调子。
林疏月心跳漏了一拍。
“完了完了，他看这边了！”
“是在看谁啊？该不会是我吧？”
“做梦呢，肯定是看苏小姐呗。”
周围的议论声更热烈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忽然穿过人群，与林疏月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沈砚知身边坐了下来。
是个气质高雅大方的年轻女孩，穿着浅蓝色的高定礼服，乌黑的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那女孩不等沈砚知反应，就伸出了手，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琴键上。
沈砚知的琴音顿了顿，几秒钟后再度响起。
两人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默契地交错着。四手联弹的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比独奏时更加饱满动人。
林疏月听出女孩的节奏从一开始的配合，慢慢压过沈砚知，变成了引导节奏的那一方。
沈砚知蹙眉，却仍是完美地配合她弹下去。
竟然有人的气势能压过沈砚知？还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压着一头？
林疏月木然站在原地，看着钢琴前那对璧人般的身影。
一曲终了，周围响起一片赞叹声：
“这不是秦家的大小姐秦雅吗？”
“听说她和沈少是青梅竹马呢。”
“看他们弹琴的样子，简直天生一对。”
林疏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苏娆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小疏月，那是秦雅。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都认识。”
她顿了顿，还是说：“她是秦骁的姐姐。”
林疏月指尖一颤，回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和秦骁那张狰狞猥琐的脸。
苏娆更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别怕，疏月。”
“秦骁今天没来。”
林疏月长舒一口气。看着钢琴前的那个女孩还在侧头跟沈砚知说着什么。
秦骁的姐姐吗？这位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跟秦骁那个混世魔王二世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思忖间，秦雅忽然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阿娆，生日快乐。”秦雅对着苏娆露出个亲昵的笑容。
“谢谢你，秦雅。”苏娆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秦雅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她身边的林疏月身上，微微挑眉。
真是个绝色美女，饶是她秦雅一向自命不凡，此刻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个女孩子的美，是你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得不承认的。
“这位是？”她看向苏娆。
“我和阿砚的朋友，林疏月。”苏娆狐狸眼微微眯起，特意加重了“阿砚”两个字，手还握着林疏月的指尖。
林疏月心里一暖，感激地回握她。苏姐姐总是护着她。
“你好，林小姐，我是阿砚的朋友秦雅。”
秦雅冲林疏月大方一笑。
林疏月微微颔首回应：“秦小姐，幸会。”
明明今天是苏娆的生日宴，明明她和沈砚知、苏娆都认识，她却刻意强调是沈砚知的朋友。
宣誓主权？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呢。
林疏月本来不安的心里忽然被挑起一种胜负欲。
谁怕谁啊？
秦雅的目光在林疏月身上流转，忽然莞尔一笑，高声道：“林小姐气质这么好，想必也是懂音乐的吧？不如也来弹一曲？”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
“是啊是啊，沈少都表演了，这位林小姐也来一个吧！”
“看这身打扮和气质，说不定是哪家的千金呢，肯定会弹钢琴的吧。”
林疏月指尖微颤，刚要开口，就听见秦雅“体贴”地大声说：“要是不会也没关系的。”
她把“不会”两个字咬得极重。
“秦雅，今天是来庆生的，又不是才艺表演。何况刚才民乐团都已经表演过了。”
苏娆皱眉，看了看舞台上还未散的民乐演奏团。
“我不会弹钢琴。”林疏月突然出声。
人群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连钢琴都不会呀。”
“果然，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
“沈少怎么会带这种人来？”
秦雅掩唇轻笑：“林小姐别介意，我就是随口一提。”
她转头看向还站在钢琴前的沈砚知。
沈砚知站在原地没动，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疏月镇定的表情。
却见林疏月冲他挑眉一笑，径直走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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