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好喜欢他
露台的门被推开。
“夏夏，跟哥哥回家吗？”
林疏白站在门口，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林疏月的手指还揪着沈砚知的衣襟，闻言微微一颤。
她转头看向哥哥。林疏白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臂弯，白衬衫袖口卷起，眉眼含笑，如同很多年以前，来接她放学回家的那个少年。
沈砚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放下来：“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拇指在她脉搏处摩挲了一下。
林疏月望进他眼底，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看见怒火和妒忌。
她知道他在让步，她想起刚才他低头对她说对不起的样子。
心软软。
沈砚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淡淡的檀木香混着体温将她包裹。他转向林疏白：“我送你们到门口。”
酒店门口，沈砚知先于门童一步，拉开林疏白的车门。他的手虚虚护在林疏月头顶，看着她上车。
“外套…”林疏月伸手要将外套脱下送还，却被沈砚知按住。
“晚上凉，改天到家里还我。”
“嗯。”林疏月轻轻点头，拢了拢他的西装外套。
林疏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收紧。
车子缓缓启动，林疏月忽然摇下车窗。
“砚知。”霓虹灯映得她眼睛粲然如星火，“明天...明天我去找你。”
沈砚知唇角微扬，抬手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我等你。”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林疏月侧头看向驾驶座的哥哥。
“哥，你应该马上就能复职了。”她轻声说，指尖摩挲着沈砚知西装外套的袖扣。
“嗯。”林疏白淡淡应了一声，镜片后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道路，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真好。”林疏月唇角不自觉扬起，车窗外的霓虹灯映在她眼底，像揉碎的星子。
突然一个急刹，车子猛地停在路边。林疏白双手紧握方向盘，转头看向妹妹，金丝眼镜后的眸光灼亮得惊人：“夏夏，不如我们出国吧。”
“什么？”林疏月愣住。
“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的医学院看看吗？”他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像是哄着小时候的她，“我们可以专心做研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林疏月知道哥哥是怕她卷入沈家和秦家的漩涡，怕她成为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她想起今天晚宴上秦正岳的出现，想起沈家在燕京的局势，思绪翻飞，最后脑海里映出聚光灯下，沈砚知向她伸出的那只手。
她轻轻摇头，伸手覆上哥哥紧握方向盘的手。
“现在有砚知在这里，”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我怎么舍得走。”
林疏白的手背在她掌心下微微发抖。
许久，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夏夏，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林疏月下意识地点点头。
她惊觉自己刚才没有思考，就点了头。
“和哥哥在一起，不开心吗？”林疏白又问。
“哥，那不一样。”林疏月侧头看着哥哥，黑暗中射进几缕霓虹灯光，打在林疏白脸上，割出血色的光痕。
“爸爸去世以后，你就是我生活的支点，我听你的话，想让你高兴，想跟着你做研究。我的生命好像虚浮着，整个地依托在你身上。”
“可是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应该完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遇到沈砚知以后，我那缕天煞孤星的魂魄像是回来了，”林疏月轻笑一声，“我有了魂魄，有了主心骨，双脚像是实实地落在了地上。”
“他陪着我做想做的事，支持我的梦想。”
“他护着我滚下山崖的那一刻，我不再害怕上山了。”
“我知道，即便是万丈深渊，下面也有人接着我。”
林疏月的声音清澈而坚定。
爸爸死后，林疏白就是栓住她魂魄的细线，线一断，魂就会飘走，去哪儿不由自己。
现在不是了。
沈砚知是镇住她魂魄的那块檀香木，不会牵绊她束缚她，只是让她安心地，徜徉在天地间。
心底那眼曾经枯槁的泉眼忽然复活了，甘甜的泉水和着浓郁的情感一起汩汩地涌出。
“我好喜欢他。”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后视镜上。
沈砚知依然站在原地，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哥，等我一下。”她飞快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转身奔入温良深夜。
夜风扬起她的长发，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红裙在夜色中如同跳动的火焰。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像一只振翅的蝴蝶，朝着那个身影飞奔而去。
“沈砚知！”
她看见他转过身，张开双臂。
下一秒，她撞进他怀里。沈砚知稳稳接住她，她的裙摆飞扬起来，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怎么回来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手臂却收得更紧。
林疏月仰头看他，霓虹灯映在他深邃的眉眼间。
“想告诉你…”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声音还带着奔跑后微微的喘息。
“我好喜欢你。”
沈砚知呼吸一滞，低头望进她明亮的眼睛。
她一双杏眼明澈纯净，此刻只倒映着他的面容。
“我知道。”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
他一直都知道，林疏月外表看着虽然冷清，可心里却有团火。只是他没有奢望过，这团火有一天竟然会为他燃烧。
只为他燃烧。
他紧紧抱住她，宁愿这燃烧的火焰将他吞没。
远处，林疏白坐在车里，看着妹妹在月光下与那人相拥的身影。
他掏出手机，再次打开那封早已收到的《基因检测报告》。最下方那行加粗的结论刺目地跳动着：“检测样本A（林疏白）与样本B（林疏月）不存在生物学兄妹关系”。
凌霜华扭曲的面目浮现在眼前：“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翻看林爸爸的医书时，发现的那行小字：
“爱情如渐步自缢，错过即生死相隔。”
他缓缓发动车子，在后视镜里，那个红裙的身影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明亮，像黑夜中永不熄灭的火种。
而他心底的火种，已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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