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身世之谜

两天后，沈钧山转到肿瘤科会诊，结果很快出来，是甲状腺癌早期。

沈钧山得知病情后，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位高权重，有最顶级的医疗资源，甲状腺癌发现得早，又几乎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这病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坎儿。

只是这样一来，做手术加休养，他要在江城滞留更久的时间。秦正岳已经回了燕京，而等他再回去的时候，不知燕京的局势又会如何变化。

自从娶了裴疏影，他的仕途几乎一路顺风顺水，直到他去了燕京。

裴家的助力在裴疏影过世后，就和他逐渐失去了维系，而直到沈砚知成年，以裴家舅爷裴绍衡为首的裴家人，几乎都倒向了他和裴疏影的这个亲生儿子。

沈砚知表面看着冷清冷性，内里却独独对裴家人掏心掏肺，就差没改姓裴了。

他这个亲生父亲不仅借不到他一点力，现在又因为这个儿子和秦家的事，几乎要颠覆他在燕京苦心经营的一切。

沈钧山揉一揉眉心，想起这个逆子就满腔的怒火，可这句病弱老迈的残躯此刻连火都发不出来。

“沈司长。”林疏白进来查房，含笑打了声招呼。

沈钧山冲他点点头。这个年轻有为的肿瘤科医生他其实颇为欣赏。不仅专业能力强，而且温润儒雅，待人得体，难得的是对着他也是不卑不亢。

林疏白记录着监护仪数据：“您有心脏病史，上次又突发心梗，因此这次术前准备要格外仔细，各项数据平稳了才能做手术。”

沈钧山想起在裴家老宅和沈砚知的那场争执，气不打一处来，心率便有些不稳。

林疏白看着瞬间变大的数字，笔尖一顿，放下记录本，坐到他病床边。

“沈司长，您要多注意平心静气。”他温声说，“上次心梗，幸亏您在送急诊前，有人施针为您稳定了病情，否则…”

“呵…”沈钧山冷笑一声，想起林疏月那张倔强清冷的脸，“我是该谢谢那位林疏月医生，要不是她，我还捡不回这条命。”

他话里带刺，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林疏月是我妹妹。”林疏白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

沈钧山一怔。

好一会儿，似是要缓解尴尬，他干咳一声：“确实，你们两个的名字，我早该猜到的。”

“你们两兄妹，长得倒是不太像。”他若有所思。

“我们不是亲兄妹。”林疏白淡淡说，“我是被林家收养的。”

话一出口，林疏白觉得自己说多了。不知道怎么了，对沈砚知的这位父亲，他并不十分讨厌，甚至愿意多说几句话。

或许是因为，不像沈砚知那副自诩身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沈钧山带着上位者对普通平民百姓那种故意的亲近。

不管是摆姿态还是真心，林疏白觉得被尊重。

“那你原先，是江城人吗？这两天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土生土长在江城的。”

沈钧山定定看着他，觉得眼前年轻人的眉眼，和自己的儿子沈砚知倒有三分相似。

只是林疏白气质更温润柔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时，眼尾会浮现出两道浅浅的笑纹。

这莫名的熟悉感让沈钧山的心突地一跳。

“嗯，我不是在江城出生的。”林疏白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记录本，“我原先是南镇人，十岁之前都在那里长大。”

“南镇？”沈钧山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警报。林疏白抬眼看了眼仪器，又看向沈钧山，他此刻的神情，有些失魂落魄。

“沈司长，怎么了，感觉还好吗？”林疏白起身，扶着他躺下，轻拍他胸口，替他顺了顺气。

沈钧山忽然抓住他的手，病弱的人此刻拽住他手腕的力道却如此之大。

“你姓林…林…”沈钧山喃喃道，“你父亲…你养父叫什么名字？”

林疏白疑惑，却看沈钧山死死盯着自己，目眦欲裂。

“林怀瑾。”他吐出这三个字时，看见沈钧山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今年多大了？”沈钧山的手仍牢牢抓着他。

林疏白心头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哥。”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林疏月站在门外。

“夏夏。”

林疏白应了一声，顺势将沈钧山抓住自己的手挪开，替他盖好被单。

沈钧山见着林疏月，只是淡然侧过身去，闭上眼皮，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林疏月也不恼，也不和他打招呼，只对着林疏白说话：“哥，医馆那边我今天都忙完了。我看时间，你也下班了，和我一起去长兴寺吧。”

“长兴寺？”林疏白走近她。

“爸的祭日要到了，我想去看看那盏长明灯。”林疏月眉眼温柔。

“嗯。”林疏白轻轻捏一捏妹妹的肩。

他回身又看了一眼仪器，各项数据指征都正常，便对病床上的沈钧山打了声招呼，“沈司长，先失陪了。”

沈钧山翻过身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是轻轻点点头。

*

长兴寺不在江城主城区，兄妹俩到寺里时，天色已经擦黑。

长兴寺常年香火旺盛，即使在郊外，白日里往来香客也是络绎不绝的。但因为今天他们到的时间太晚，这会儿香客寥落，过会儿庙门应该就要落锁了。

林疏白拉着林疏月的手走进去。

他的掌心温软潮湿。

林疏月觉得这样不合适，成年以后哥哥就没这么亲密地拉过她的手。

她想挣脱，却被他牢牢牵住，也只好作罢。

林疏月去和住持求了一瓶灯油，两人走到那盏为父亲林怀瑾供奉的长明灯前。

长兴寺的佛堂里，那盏鎏金长明灯静静燃着，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林疏月取出刚刚从住持那里拿的琉璃瓶，要给灯盏添油。

手背一热，是林疏白修长的手指包裹住了她执瓶的手。

他从身后覆上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哥...”她指尖一颤，灯油险些洒出来。

“别动。”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这灯油珍贵，不能浪费。”

他的手掌温热，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腕骨，引导着她将灯油缓缓注入盏中。火苗“噼啪”轻响，骤然明亮起来，映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林疏月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节奏似乎越来越快。

“夏夏。”他突然唤她，“你想不想…”

林疏月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和着他心跳的节奏一起。

逐渐分不清彼此。

“想什么？”

一道低冷的男声响起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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