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半信半疑的探险家
“什么？‘存在之锚’？那个新来的狂徒，他疯了吗？”
“他以为遗忘之海是什么地方？是他家的后花园吗？还想在里面自由航行？”
“哗众取宠的骗子罢了。我敢打赌，他连靠近遗忘之海万里的勇气都没有。”
“走，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敢吞并万机神殿，收服阿修罗斗场的男人，到底要怎么收场。”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无数艘飞舟，从墟界的四面八方，朝着那片死寂的遗忘之海汇聚而来。
有纯粹想看热闹的拾荒者。
有对“存在之锚”半信半疑的探险家。
甚至连另外两大势力，“百鬼夜行”与一些残存的“机械神教”的探子，都悄悄混入了其中。
一日之后。
遗忘之海的边缘，那片连光线都会被扭曲的黑暗区域之外，已经聚集了数千艘各式各样的飞舟。
这里形成了一片临时的混乱星空集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待。
等待那个放出狂言的男人出现。
“来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远方的虚空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无尽血与火气息的庞然大物，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缓缓驶来。
那不是一艘船。
那是一整座由古神尸骸改造而成的移动堡垒。
阿修罗斗场。
陈砚，他竟然把他老巢，整个都开了过来。
所有看热闹的飞舟，在看到这座庞然大物的瞬间，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让开了一条宽阔的航道。
他们脸上的嘲笑渐渐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掠夺者号静静停泊在古神堡垒的头颅之上，好比帝王头顶的一顶狰狞王冠。
陈砚就坐在那顶王冠的王座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渺小好比蝼蚁的飞舟，最后落在了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之海。
“源，开始吧。”
“是，指挥官。”
源的身影出现在陈砚身旁。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脚下的古神堡垒之上。
“启动‘战魂洪炉’。”
嗡。
整座阿修罗斗场在这一刻，好比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轰然苏醒。
那颗被陈砚改造过的“战斗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跳动。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霸道与战斗意志的领域，瞬间扩散，笼罩了整座堡垒。
斗场之中，那数以万计的，背负着陈砚“债务”的战士，在这一刻，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好比被投入了熔炉，体内的战意在不受控制地疯狂燃烧。
他们不是在战斗。
但他们的“战意”，却在被这座大阵疯狂地抽取，凝聚。
他们在用自己的“道”，为这座战争堡垒提供燃料。
“他，他想干什么？”
周围那些飞舟上的修士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感觉到，那座古神堡垒正在汇聚一股足以毁灭这片星域的恐怖力量。
他难道想一炮轰开遗忘之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砚要用最蛮横的力量去挑战禁区的时候。
陈砚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放饵。”
随着他话音落下。
掠夺者号的船首缓缓裂开。
从中飞出的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炮弹。
而是一颗只有拳头大小，通体由最纯粹的生命本源凝聚而成，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种子。
那是柳神在离开前，留给陈砚的一颗本命柳种。
那颗柳种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缓缓飘向了那片死寂的黑暗之海。
好比一个孤独的渔夫，向着深不见底的魔渊抛下了唯一的鱼饵。
“疯了，他彻底疯了。”
“他竟然用生命本源去挑衅遗忘之海？”
“那颗种子会在一瞬间就被彻底‘遗忘’，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有人都觉得陈砚是在自取其辱。
然而。
就在那颗柳种即将接触到黑暗的瞬间。
陈砚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五指张开。
对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遗忘之海。
虚虚一握。
万物掠夺。
他掠夺的不是海水，不是能量，不是空间。
他掠夺的是“概念”。
他要将“遗忘”这个概念本身，从这片海中强行抽离出来。
轰隆。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片亘古不变的死寂黑暗之海，毫无征兆地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那不是海水的浪。
那是法则的浪，是因果的浪，是“存在”与“虚无”的剧烈碰撞。
整片遗忘之海，好比一锅被烧开的沸水，疯狂地翻涌，咆哮。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愤怒与暴虐的冰冷意志，自那大海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它似乎被陈砚这种直接抽取它“灵魂”的行为，彻底激怒了。
下一刻。
一只手。
一只由最纯粹的“遗忘”之力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漆黑的概念之手，猛地从那翻涌的海面之下伸了出来。
它没有去攻击那颗近在咫尺的柳种。
它直接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抓向了那个敢于挑衅它的源头。
抓向了陈砚。
它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胆敢钓取它的“渔夫”，连同他那座巨大的堡垒，一同拖入深渊，彻底“遗忘”。
眼看那只概念之手就要降临。
陈砚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出洞的冰冷笑容。
“上钩了。”
他五指猛地一握。
同时他脚下的整座阿修罗斗场，那汇聚了数万战士战魂之力的“战魂洪炉”，在这一刻将所有的力量尽数倾泻而出。
然而那力量没有化为光炮，没有化为壁垒。
而是化为了亿万道闪烁着血与火光芒的巨大因果之链。
那些锁链无视了空间，无视了法则。
它们的目标不是那只抓向陈砚的概念之手。
而是那只手所探出的整片正在翻涌咆哮的。
遗忘之海。
陈砚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这片禁区正面对抗。
他要做的。
是像捆住一头挣扎的巨鲸一样，用这亿万道因果之链，将整片遗忘之海彻底锁住，然后强行从这片时空之中。
拖拽出来。
他要将这片禁忌之海，当成一条大鱼。
炼化成他自己的鱼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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