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锄头下的道痕
破穹花的花苞还沾着夜露，赵玄轩已握住【载世】剑走进麦田。剑身宽厚的侧刃切入泥土，翻起的土块里混着昨夜经文燃烧的灰烬，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金光。
“先生怎么用剑耕地呀？” 丫蛋背着竹筐路过，筐里装着刚采的野菊，“王铁匠说这剑能劈开山呢。”
赵玄轩手腕轻转，剑刃在地里划出规整的沟壑，沟壑交汇处隐隐成阵：“能劈山的剑，未必能种出麦子。” 他剑尖挑起块顽石，石缝里竟嵌着粒发了芽的黑麦，“你看，再恶的种子，到了好土里也能长出新东西。”
话音刚落，步青栗的琴音从土坡传来。瑶琴就摆在破穹花旁，琴音流淌过麦田，那些被剑痕围住的黑麦突然颤抖，麦壳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新仁 —— 昨夜恶念自爆残留的魔气，竟被琴音与剑意共同净化了。
“玄曦的力量，果然藏在人间烟火里。” 步青栗指尖拂过琴弦，琴音里多了几分第九世齐天的霸道，“连归墟的寒气都能焐热。”
赵玄轩直起身，【载世】剑拄在地上，剑身映出两人交握的手，映出远处咸阳城的轮廓，映出长城方向隐约的烽火。他突然笑了：“十世轮回绕了这么大圈，原来答案就在锄头底下。”
此时的咸阳西市，萧锦瑟正指挥弟子们分发新麦种。百姓们捧着陶罐，看着焦黑的粮仓旁冒出的新绿，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燕破岳背着剑走过，玄色披风扫过墙角的镜粉，粉末突然亮起 —— 那里藏着最后几只黑虫，正被剑上残留的魔帝剑意慢慢炼化。
“师妹，陛下请师尊去宫裡一趟。” 燕破岳递过块刚出炉的麦饼，“公输先生用净化后的麦子做的，尝尝？”
萧锦瑟咬了口麦饼，清甜里带着淡淡的剑气：“师尊怕是不肯来。” 她望向渭水方向，那里的青光与紫气缠得更紧了，“他总说，麦子熟了比什么都重要。”
话音未落，街尾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嬴政带着百官微服而来，龙袍外罩着粗布短打，手里还提着个装麦种的陶罐。看到正在耕地的赵玄轩身影时，他突然示意众人止步，独自捧着陶罐走上前。
“祖父。” 嬴政在田埂边躬身行礼，陶罐放在地上发出轻响，“孙儿…… 想请教何为载世之剑。”
赵玄轩直起身，【载世】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你觉得，这剑厉害在哪里？”
“能镇魔气，能抗仙庭，能聚国运。” 嬴政细数着，忽然卡住 —— 这些都不是剑本身的力量。
“错了。” 赵玄轩用剑刃挑起粒新麦，“它厉害在能低下头，陪农夫插秧，陪将士守城，陪孩童练字。” 他将麦粒丢进嬴政的陶罐，“载世载世，载的不是剑，是这天下人的日子。”
嬴政捧着陶罐的手微微颤抖。罐底刻着的 “秦” 字突然亮起，与【载世】剑的民心纹路产生共鸣。他这才明白，为何先祖不肯登仙，不愿称帝，偏要守着这亩三分地 —— 人间的重量，远比九天宝座更沉。
“孙儿明白了。” 嬴政深深叩首，额头沾了泥土，“大秦的剑，该先学会耕地。”
此时的长城要塞，白起正用白天寿的短刀在城砖上刻字。刀痕里撒着咸阳送来的新麦种，浇上将士们的血，竟在砖石缝里扎了根。副将跑来时，正看见他对着西方叩拜 —— 那里是渭水的方向。
“将军，仙庭又派使者来了！” 副将递过战报，上面画着九龙辇的图样，“这次带了二十八星宿，说要……”
“知道了。” 白起用短刀将战报钉在墙上，刀身震颤，与咸阳方向的【载世】剑遥遥呼应，“告诉他们，想打就来，我大秦的麦子，正好缺些肥料。”
渭水河畔的琴声突然变得激昂。步青栗望着天空，金榜的虚影正在凝聚，上面隐约浮现出新的字迹。破穹花彻底绽放，花瓣上的星图与【载世】剑的纹路重合，将整个关中平原罩在淡淡的光晕里。
“嬴政那小子，总算懂了。” 赵玄轩将最后一畦地耕完，【载世】剑归鞘时，剑穗上的玉佩发出轻鸣 —— 那是花青莲送的镜粉所化，此刻正映出仙庭驿馆的废墟上，长出了第一丛野麦。
嬴政捧着陶罐往回走，百官远远跟着，没人敢出声。路过西市时，他突然将罐里的麦种撒向焦土：“传朕旨意，关中平原凡损毁的粮囤，都改种麦子。” 他摸了摸腰间白天寿的遗剑，剑身上映出个模糊的青影，正对着他笑。
夕阳西沉时，赵玄轩坐在土坡上，看着孩童们用木剑在地里画圈 —— 那是他教的简易困魔阵。步青栗靠在他肩头，琴音里混着归墟的寒气，却被人间的烟火气烘得暖暖的。
“‘祂’快醒了。” 步青栗轻声说，指尖划过他鬓角新长出的黑发，“玄曦的战衣，该缝补好了。”
赵玄轩握住她的手，望向归墟所在的东南方向：“醒了正好。” 他【载世】剑轻轻一震，剑声传遍三秦大地，“让祂瞧瞧，十世轮回种出的人间，到底有多结实。”
夜色降临时，咸阳宫的灯火与渭水畔的蛙鸣连成一片。【载世】剑插在麦田中央，剑身的民心纹路越来越亮，将天一大师的佛印、顾长卿的魔纹、李青莲的剑意…… 所有十世印记都融成了同一种光 —— 那是人间该有的颜色。
萧锦瑟和燕破岳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处的青光，突然同时拔剑。青莲剑与魔帝剑交击的刹那，金榜终于显露出完整的字迹：【载世为犁，民心为刃・赵玄轩】。
而在万里之外的归墟深处，某个沉睡的存在突然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太古仙王的战影，而是关中平原无边无际的麦浪，和麦浪里那个握着锄头的身影。
渭水的夜风吹过，【载世】剑发出悠长的轻鸣，像是在回应某个跨越十世的约定。破穹花的花瓣落在剑鞘上，化作点点星光，顺着剑穗，悄悄溜进了某个孩童的梦境 —— 梦里，他正用木剑劈开混沌，种出了一颗新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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