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釜底抽薪，人心所向
“哐！哐！哐！哐！”
沉寂了数月的厂房之间，第一次，爆发出了如此密集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声响！
上百把菜刀，同时落在案板上，剁肉的声音，汇成了一股钢铁洪流。
工人们，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在食堂帮厨的大嫂们，此刻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她们的脸上，再无半点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通过劳动换取报酬的兴奋和尊严！
孙正，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此刻也卷起了袖子，亲自掌刀。
他的刀工，沉稳而有力，每一刀下去，肉丁的大小都精准无比。
他一边剁着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个亲自下场、和他们一起干活的男人——顾卫国。
他看到，顾卫国并没有像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一样，只是动动嘴皮子。
他一手按着肉，一手挥舞着菜刀，那速度和节奏，竟然比他这个干了一辈子机加工的老把式还要精准，还要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他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但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我，和你们在一起。
孙正的心，彻底热了。
他知道，这个人，是真真正正，把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工人，当人看的。
而另一边，林岚则带着几个心思细巧的女工，负责揉面、擀皮。
经过灵泉水浸润的面团，在她手中仿佛有了魔力，擀出来的面皮，薄如蝉翼，却又韧性十足。
整个厂区，形成了一幅奇异而又和谐的画卷。
一边，是热火朝天的临时厨房，肉香和面香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希望。
另一边，是三百多号工人，排着队，吃着香喷喷的大肉包，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幸福。
这一幕，彻底刺痛了办公楼二楼上，钱宏达那双嫉妒到发红的眼睛。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下的工人，被那个外来者，用一顿饭，就收编成了一支纪律严明、干劲十足的军队！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用鞋底，狠狠地来回抽打了无数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心中的恐慌和怨毒，终于压倒了理智，“这是我的厂子！这是我的地盘！我绝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他像是疯了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最后，他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毒辣的光！
他想到了一个最直接、最粗暴，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办法——釜底抽薪！
他猛地冲出办公室，连身后的秘书都来不及阻拦，径直朝着厂区东南角的配电房跑去。
那里，是整个第二食品厂的动力心脏——总电源开关的所在地！
“顾卫国！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有钱吗？”
他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我看你没了电，还怎么嚣张！我看你这些刁民，还怎么给你干活！”
他要用最绝对的权力，来掐灭这场他无法控制的“叛乱”！
此时的临时厨房，干得正欢。
杨威甚至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台小型的电动绞肉机，接上厂区的电源，大大加快了剁肉馅的效率。
就在这时——“啪嗒！”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配电房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整个厂区，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
电动绞肉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几个厂房里临时亮起的照明灯，也齐刷刷地熄灭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僵住了。
“怎么回事？”
“停电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骚动和恐慌。
对于这些工人来说，停电，往往就意味着停产，停产，就意味着连那点微薄的工资都彻底没了指望。
钱宏达站在配电房的门口，手里还抓着那巨大的电闸拉杆，脸上露出了病态的、胜利的笑容。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然而，他的笑容，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因为，顾卫国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清晰而又沉稳地，在骚动的黑暗中响了起来。
“安静！”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原本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声音的源头望去。
顾卫国缓缓地，从案板后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的笑意。
“看来，我们的钱厂长，是不太希望大家伙儿，今天能顺顺利利地拿到这三块钱的工钱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工人的耳朵里。
一句话，就将这次停电的性质，从“意外事故”，直接定义为了“人为破坏”！
并且，将矛头，精准地指向了钱宏达！
工人们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们心底里猛地窜了上来！
对啊！
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在顾师傅带着我们干活挣钱的时候停电？
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他！肯定是钱扒皮干的！”
“这个王八蛋！自己不给我们发工资，还不让我们挣钱！”
“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想断我们的活路！”
工人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们看着配电房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钱宏达被那几百道喷火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毛，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胡说八道！是……是线路老化！对！是线路老化！跟……跟我没关系！”
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在事实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顾卫国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
他走到那台熄火的绞肉机前，拍了拍机器的外壳，然后转过身，对着所有工人，朗声说道：“兄弟们！钱厂长以为，断了我们的电，就能断了我们的活儿吗？”
“他太小看我们了！他忘了，我们工人，有的是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了那几百双长满了老茧、充满了力量的手！
“我们有的是力气！”
“没有电，我们有手！没有绞肉机，我们有菜刀！今天这活儿，我们照干不误！今天这三块钱，我们拿定了！”
“他越是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们就越要干得热火朝天！让他看看，我们第二食品厂的工人，是不是离了他这个厂长，就得饿死！”
这番话，充满了强大的煽动力！
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狠狠地扎进了每一个工人的心脏！
“对！干！”
“没有电，我们自己剁！”
“妈的！今天豁出去了！非得让钱扒皮看看我们的厉害！”
工人们的士气，非但没有因为停电而低落，反而被激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斗志！
孙正第一个，抄起了自己的菜刀，狠狠地一刀，将一块肥硕的五花肉，剁成了两半！
“哐！”
这一声，就像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上百把菜刀，再次疯狂地舞动了起来！
那“哐！哐！哐！”
的剁肉声，比刚才用绞肉机时，还要响亮，还要密集，还要充满了愤怒的力量！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干活了，这是一种宣泄，一种示威！
是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厂长的，最直接、最响亮的宣战！
钱宏达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拉下了电闸，反而让这群人，变得更加团结，更加疯狂！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际，他看到，那群愤怒的工人，在干活的同时，已经有几十个脾气最火爆的，在孙正的带领下，抄起了手边的扳手、铁棍，眼神不善地，朝着他所在的配电房，一步步地，围了过来！
那几百道愤怒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将他死死地锁定！
“钱宏达！”
孙工的声音，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你给老子滚出来！”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拆了你这间破屋子！”
钱宏达看着那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听着那一声声震天的怒吼，他的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冰冷的配电房里。
(https://www.24kkxs.cc/book/4238/4238648/1111109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