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郭络罗·伊尔哈格18

伊尔哈格起身开门，只见胤祥披着件墨蓝色斗篷站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捧着个食盒。

“这么晚了，十三爷有事？”

胤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表姐晚膳用得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他的目光越过伊尔哈格，看到屋内的郑砺月，顿时有些局促，“我是不是打扰了？”

“无妨。”伊尔哈格侧身让他进来，“正好重新给你介绍一下，小婉从此改名为郑砺月了”

胤祥高兴恭喜郑砺月重获新生，能救一条人命他还是很满足的，突然想起什么：“表姐，九哥和十哥说，明日要去朱雀山看红叶，你去吗？”

“去，为何不去？”伊尔哈格看了眼郑砺月，“砺月也一起去。憋了这么久，该出去透透气了。”

郑砺月惊讶地睁大眼睛：“我...我也能去？”

“当然。”伊尔哈格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自由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少女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却带着明媚的笑意。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梅梢，清冷的月光与温暖的烛光交融，映照着三张年轻的面庞。

这一刻，伊尔哈格忽然明白，她救下的不只是一个濒死的少女，更是一个即将绽放的灵魂。而这样的灵魂，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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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山的清晨，薄雾如纱。郑砺月跟在伊尔哈格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石阶向上攀登。

这是她第一次爬山，虽然干惯了农活体力不差，但这么高的山已经让她双腿有些发软了，但心中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累吗？”伊尔哈格回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郑砺月摇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累！”她声音清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胤祥从前面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几根树枝做成的简易拐杖：“给，拄着这个会省力些。”

郑砺月接过拐杖，感激地笑了笑。这位皇子殿下待她极好，从不像其他贵人那样颐指气使。

“十三弟！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十阿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正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指着不远处的一株野果树。

胤祥快步走过去，两个少年凑在一起研究那株结满红果的小树，不时发出惊叹。

郑砺月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皇子们也会为了一株野果兴奋不已，也会像普通少年一样嬉笑打闹。

“来，我扶你。”伊尔哈格伸出手，搀着郑砺月跨过一段陡峭的山路。少女的手掌并不是她想象的娇嫩，反而粗糙又温暖，让郑砺月想起自己母亲的手。

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化。郑砺月瞪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峭壁上顽强生长的野花，树梢跳跃的松鼠，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这些都是她在陆家村那个小天地里从未见过的景象。

“快看！”伊尔哈格突然指向远方。

郑砺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云雾缭绕间，一片火红的枫林如烈焰般燃烧在青山之上。阳光穿透云层，为那片红色镀上一层金边，美得惊心动魄。

“好美...”郑砺月喃喃道，眼眶突然湿润了，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如此壮丽，如此辽阔。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天地只有陆家村那么大，以为女子的一生就该是嫁人生子、操持家务。

可现在，她站在高山之巅，看着脚下广袤的土地，突然明白自己也可以有无限可能。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郑砺月急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怎么了？”伊尔哈格关切地问。

郑砺月摇摇头，声音哽咽：“我...我只是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她转头看向伊尔哈格，泪眼朦胧中，这位救命恩人的身影仿佛在发光，“谢谢格格，让我知道女子也可以活得不一样。”

伊尔哈格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算什么呀？等你到了京城，见识了更多，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精彩人生。”

郑砺月重重点头，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努力，不辜负格格的期望，活出个人样来！

下山时，郑砺月的步伐轻快了许多。她主动帮海兰拎行李，学着辨认路边的草药，甚至壮着胆子跟十阿哥讨论哪种野果更好吃。

那个畏畏缩缩的郑小婉仿佛真的死在了河底的猪笼里，取而代之的是焕然新生的郑砺月。

回到县城后，伊尔哈格带着郑砺月去见了她的父母兄长。郑母拉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郑父则红着眼眶向伊尔哈格连连磕头。

“阿爹，阿娘，哥哥，我改名字了。”郑砺月跪在父母面前，声音坚定，“格格给我取名砺月，意思是希望我像月亮一样恒久明亮，经历磨砺仍能发光。”

郑父抹着眼泪：“好名字，好名字啊！小...砺月，到了京城要听格格的话，好好学本事。”

“我会的。”郑砺月紧紧抱住父母，“等我学成了，就回来看你们。”

次日清晨，郑砺月换上了伊尔哈格给她准备的新衣裳，一件简单的青色布裙，干净利落。她将长发挽成一个小髻，用木簪固定，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准备好了吗？”伊尔哈格站在马车旁问她。

郑砺月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四年的小县城，然后毫不犹豫地踏上马车：“准备好了！”

马车缓缓驶离县城，郑砺月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渐渐远去。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期待。

或许是因为伊尔哈格就坐在她身边，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路上，伊尔哈格开始教她认字。先从简单的“天、地、人”开始，然后是她的新名字“郑砺月”。

郑砺月学得很认真，手指在膝盖上一遍遍描摹那些笔画，直到记住为止。

“格格，京城是什么样子的？”休息时，郑砺月好奇地问。

伊尔哈格想了想：“很大，很热闹。街道比这里宽好几倍，房子也比这里高。到了晚上，有些街道会挂满灯笼，亮如白昼。”

郑砺月听得入迷，想象着那该是怎样壮观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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