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郭络罗·伊尔哈格17
县衙大堂内，气氛凝重如铁。县令战战兢兢地坐在下首，主位已被十三阿哥胤祥占据。胤禟和胤䄉分坐两侧，伊尔哈格则带着郑小婉站在一旁。
“啪！”
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胤祥面沉如水：“带人犯！”
衙役们押着五花大绑的陆村长和陆诀泗上堂。陆诀泗一见到郑小婉就目露凶光，被胤禟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什么东西还敢在他面前放肆。
“郑小婉，你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胤祥声音放缓，示意她不必害怕。
郑小婉跪在地上，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充满羞耻的说着：“回...回大人话，民女本欲夜里投河自尽...”
原来郑家因不愿将女儿许配给陆诀泗，在村里处处受排挤。前日郑父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家中断了生计。郑小婉不忍见父母兄长受苦，决定一死了之。
“民女走到河边时，被陆少爷撞见...”郑小婉声音哽咽，“他...他说既然要死，不如先让他快活...”
“胡说！”陆诀泗突然暴起，“明明是你勾引我在先！”
“放肆！”胤祥厉喝一声，“公堂之上岂容你咆哮！”他转向陆村长，“你身为村长，可知诬陷良家女子是何罪名？”
陆村长跪伏在地，冷汗涔涔：“大人明鉴，小民...小民也是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啊！”
“糊涂？”胤禟冷笑，“我看是仗势欺人！”
案情很快水落石出。衙役从陆家搜出了郑小婉被撕破的衣衫，又有村民暗中作证，证实陆诀泗平日就横行乡里。
胤祥当堂宣判：陆诀泗流放三千里，陆村长革去村长之职，杖责五十。其余参与此事的村民各杖三十。
“至于郑家...”胤祥看向伊尔哈格。
伊尔哈格上前一步：“郑家无辜受害，不如将陆家的财产补偿给他们？”对于郑小婉她另有打算，不过想先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再说。
郑小婉闻言，拉着父母连连叩头谢恩。
退堂后，胤祥将县令叫到后堂，沉着脸道：“治下有此等恶行，你可知罪？”
县令扑通跪下：“下官知罪！只是这陆家村向来排外，下官也曾派人查访，都被他们蒙混过去...”
“够了。”胤祥打断他，“自今日起，严查境内私刑。若再有类似事件，本阿哥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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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堂，烛火摇曳。伊尔哈格坐在窗边，望着院中那株老梅出神。
郑小婉的事情已经查清，陆家父子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郑家暂时安置在县衙客房。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可她心中却仍像压了块石头。
“格格，郑姑娘来了。”海兰轻声通传。
伊尔哈格收回思绪，看向门口。郑小婉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洗去泥污的小脸苍白如纸，一双杏眼红肿得厉害。她穿着海兰临时找来的素色衣裙，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进来坐。”伊尔哈格柔声招呼，“身子可好些了？”
郑小婉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细如蚊蚋：“多谢格格救命之恩，奴婢已经好多了。”
伊尔哈格示意她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别自称奴婢，你不是奴才。”
郑小婉捧着茶杯，指尖微微发抖。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你父母兄长都安顿好了？”
“嗯。”郑小婉点点头，“县令大人给了间干净的屋子，还请了大夫给阿爹看伤。”
伊尔哈格注视着她低垂的眉眼，轻声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茶杯在郑小婉手中晃了晃，几滴茶水溅在手背上。她慌忙放下杯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
“别怕。”伊尔哈格伸手覆住她冰凉的手指，“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带着家人离开陆家村，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再加上陆家的家产，足够在县城安家。二是...”
她顿了顿，“去京城。我会安排人教你些本事，让你能自立更生。”
郑小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去...去京城？”
“不错。”伊尔哈格微微一笑，“不过这条路会更辛苦。你要读书识字，学算账女红，甚至可能要抛头露面做生意。但至少，不必再任人欺凌。”
烛光下，郑小婉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突然跪倒在地：“求格格带我走！我愿意学，什么苦都能吃！”
伊尔哈格扶起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想清楚了？这一走，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家人。”
“想清楚了。”郑小婉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一股倔强，“阿爹阿娘有哥哥照顾。我...我想活出个人样来，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好一个“活出个人样”。伊尔哈格心头微热，仿佛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女子。
“我为你重新取个名字如何？当然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我愿意！我愿意的！请格格赐名！”郑小婉很是激动，她的小婉本是因为出生时爹爹看到了一直小碗才取的，村里人笑话才改成了婉。
她郑重点头：“好。从今日起，你就叫郑砺月，带砺山河之砺，如月之恒之月，过去的郑小婉已经死在那个猪笼里了。”
她细细为郑小婉...不！现在是郑砺月了，讲述这个名字对她的希望。
“郑砺月...”少女喃喃重复着这个新名字，泪水终于滚落，“多谢格格赐名。”
窗外，一阵风吹过，老梅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伊尔哈格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识字吗？”
郑砺月摇摇头，羞愧地低下头：“家里穷，只跟哥哥学过几个字。”
“无妨。”伊尔哈格从案头取来纸笔，“我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她握住郑砺月的手，一笔一画在纸上写下“郑砺月”二字。少女的手不住颤抖，却学得极其认真，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格格。”郑砺月突然小声问，“到了京城，我能学医吗？”
伊尔哈格挑眉：“为何想学医？”
“今日若不是格格相救，我早就...”郑砺月咬了咬唇，“我想学救人，让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子，不必因为一点小病小痛就丢了性命。”
这个回答让伊尔哈格心头一震。她凝视着郑砺月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仿佛看到一颗明珠正在拂去尘埃。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认识太医院的周嬷嬷，最擅长妇科。你若肯吃苦，我就请她教你。”
郑砺月的眼睛一下子亮如星辰，又要跪下磕头，被伊尔哈格拦住：“记住，从今往后，你只需对天地君亲行大礼。挺直腰杆做人，比什么都重要。”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胤祥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表姐，你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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