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郭络罗·伊尔哈格19

“不过京城也有不好的地方。”伊尔哈格话锋一转，“那里规矩多，人心复杂。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像你的名字一样，经得起磨砺。”

郑砺月郑重地点头：“我记住了。”

马车继续前行，穿过田野，越过山丘。有时他们会停下来休息，伊尔哈格就带着郑砺月去附近的集市逛逛，教她辨认货品，讨价还价。

郑砺月学得很快，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敢主动跟商贩搭话了。

一天傍晚，他们在一处小镇投宿，伊尔哈格带着郑砺月去客栈附近的药铺买些常用药材。

药铺的老掌柜见郑砺月对药材感兴趣，便考了她几个问题，没想到郑砺月凭着在村里跟老人学的一点草药知识，竟然答对了一大半。

“这丫头有天分啊！”老掌柜惊讶地说。

伊尔哈格若有所思地看着郑砺月兴奋的小脸，当晚就给京城的周嬷嬷写了封信，详细说明了郑砺月的情况，请她务必收下这个学生。

又过了几日，他们终于看到了京城的轮廓。远远望去，高大的城墙如巨龙般蜿蜒在地平线上，城楼上旗帜飘扬，气势恢宏。

郑砺月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巍峨的城池。这就是京城，她新人生的起点。

入城后，郑砺月被京城的繁华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在同一处地方，也从未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商品。

“别怕，”伊尔哈格察觉到她的紧张，轻声道，“慢慢就习惯了。”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雅致的小院前。这是伊尔哈格在京城的一处别院，专门用来安置郑砺月这样的女孩子。

院里已经有几个和郑砺月年纪相仿的少女，都是伊尔哈格这几年在外游历时从各地救回来的。

“她们会教你基本的规矩和礼仪。”伊尔哈格对郑砺月说，“周嬷嬷每旬会来两次，教你医术。等你学有所成，就可以去医馆帮忙了。”

郑砺月看着这个将成为她新家的院子，突然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伊尔哈格磕了三个头：“格格的再造之恩，砺月永世不忘。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伊尔哈格扶她起来，眼中满是欣慰：“我相信你。”

当晚，郑砺月躺在陌生的床上，回想着这短短十几天的经历：从差点死在猪笼里，到站在高山之巅看日出；从大字不识的村姑，到开始学习认字和医术；从任人欺凌的郑小婉，到重获新生的郑砺月...这一切，都因为遇到了伊尔哈格格格。

窗外，一弯新月挂在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前。郑砺月轻轻摸了摸枕边伊尔哈格送给她的《三字经》，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

或许她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人物，或许她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女，渺小卑弱。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站起来了，已经明白女子要靠自己活着了。

纵然渺若萤火，但星星之火终能燎原。

这一刻，郑砺月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像伊尔哈格格格那样，帮助更多像她这样的女子，让她们知道，这世界很大，很美，而她们，也可以活得精彩。

————————

安亲王府的别院中，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伊尔哈格坐在厅堂上首，听着管事嬷嬷一一汇报院中女子的近况。

“回格格的话，纪黎如今在城南绣坊当上了主事，手下管着二十来个绣娘呢。”嬷嬷满脸堆笑，递上一本账册，“这是她上月送来的分红，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伊尔哈格接过账册，指尖轻轻抚过那工整的字迹。谁能想到，这个如今独当一面的纪黎，三年前还是个被夫家打得半死、丢在乱葬岗的可怜女子？

“泠然和初霁合伙开了间脂粉铺子，”嬷嬷继续道，“虽不大，但生意红火，前儿个还托人送来几盒新制的胭脂，说是专门给格格试用的。”

伊尔哈格唇角微扬。泠然性子泼辣，初霁心思细腻，这两人搭档倒是相得益彰。

嬷嬷忽然压低声音：“还有传香那丫头...”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如今可精神了，每日天不亮就带着院里的小丫头们练拳脚，说是要强身健体。”

“传香...”伊尔哈格指尖一顿，眼前浮现出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庄，她听闻当地出了个赤手空拳打死金钱豹的奇女子，特意前去拜访。

想象中的女英雄该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模样，可当她真正见到陈传香时，却只看到一个眼神黯淡、身形佝偻的妇人。

那时的陈传香坐在破旧的院落里，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婴儿，身边还围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她的手指关节粗大变形，腰背因常年劳作而弯曲，唯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还能依稀看出当年搏杀猛兽的力量。

“那豹子扑向村里的小孩，我不能见死不救...”当时的陈传香声音沙哑，眼神空洞，“可打死豹子后，村里人反倒说我太凶悍，不像个女人...”

伊尔哈格派侍卫打听后才知道，这个曾经为了保护村民而奋勇搏杀猛兽的女子，非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被乡邻孤立，被家人嫌弃“不像个女人该有的样子”。

她被迫早早嫁人，接连生育摧残了她的身体，生活的重担磨灭了她的神采。

“她现在如何？”伊尔哈格收回思绪，轻声问道。

嬷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格格，传香刚来时病怏怏的，如今可大不一样了。她跟着周嬷嬷学了些医术，又在武馆找了份教女子防身术的活计。”

嬷嬷顿了顿，“前儿个有个登徒子在街上纠缠咱们院里的丫头，传香一个过肩摔就把那厮扔进了臭水沟！”

伊尔哈格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前仿佛浮现出陈传香威风凛凛的模样。这才是那个能赤手空拳打死金钱豹的女子该有的风采。

“对了，传香还让我转告格格，”嬷嬷模仿着陈传香豪迈的语气，“'告诉格格，我陈传香又活过来了！'”

伊尔哈格眼眶微热。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盛开的海棠。三年前她执意要带陈传香离开时，那个曾经的女英雄还怯生生地问：“我...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如今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嬷嬷，带我去看看她们吧。”伊尔哈格突然道。


　　(https://www.24kkxs.cc/book/4238/4238587/2380646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