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要赔我钱

庭院里静了一静，紧接着，嘉善郡主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是二娘与我的！”

逍遥王府有个妾室名涟漪，原是青楼里的头牌，被逍遥王给赎了身，虽然这身份上让人说嘴，但品行却丝毫不错，进了王府这么多年，无儿无女，却很得裴羽辰和裴嘉善的敬重，兄妹两个私下里都叫她做“二娘”。

前些日子这涟漪忽然就病了，当时逍遥王正带着嘉善郡主在外游山玩水，收到消息，父女两个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太医说这涟漪早年在青楼里积下了点儿病根儿，岁数上来了，这病也都找上门来了。

这卧虎的把件儿不值多少钱，却是这涟漪喜欢的物件儿，嘉善郡主看着喜欢，涟漪就送了她，这次来庆善寺，嘉善郡主听说这庆善寺有些灵验，就将这把件儿给带了来，想供奉在佛前些日子，沾沾佛光，再送给涟漪。

安然郡主自然也知道这个逍遥王府侍妾的底细，不由得冷哼道：“什么人给的腌臜东西，你也敢往我跟前送？一个青楼的粉头，你却敢喊‘二娘‘！不知道江城齐氏一族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齐氏生养的女儿倒喊起粉头娘来了！”

“安然郡主慎言！”白雪越过众人，凛然而立，“什么‘粉头’、‘面头’的，这也是郡主这样的身份能说的吗？”

安然郡主知道这白雪是长公主身边的得意人儿，又是有品阶在身上的，不敢太过放肆。其实看着嘉善郡主哭成这样，安然郡主就有些后悔了。

嘉善郡主要是不管不顾就这么进宫去，回头她在宫里受到的斥责还不知道要怎样厉害呢。

可安然郡主是一个骄纵惯了的人，才不肯吃这个亏，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绝对不可能低头，冷哼着一声，就喊元宝过来扶她：“明儿个我还要赈粥，这会儿天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我可是奉了圣人的旨意来的，耽误了明天的赈粥，你们可谁都耽误不起！”

她高昂着头，要从嘉善郡主身边过，嘉善郡主却忽然猛地抱住了她，把个安然郡主吓了一大跳：“你个死丫头！你快放手！”

偏偏嘉善郡主死活也不放手，扯得安然郡主的外衫都撕破了，露出来一截白生生的膀子来。

安然郡主羞辱至极，冲着小元宝和金珠吼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小元宝和金珠就要上前，樱桃带头，蜜枣儿、甜桃儿、石榴、甘梨一起上，堵住了小元宝和金珠。

安然郡主没法子，这一院子的人都是嘉善郡主的心腹，她只好恨恨地问嘉善郡主：“你放手！咱们姊妹有什么好生说话！”

嘉善郡主这才道：“你砸坏了我这许多东西，就想这么走了，那可不行，你得赔我钱。”

安然郡主冷笑起来：“我呸！皇叔就把你教成了这幅德行？亏你还是宗室贵女呢，砸坏你一点儿东西也值得你和我要银子？到底是跟着阉人和粉头长起来的，掉钱眼子里去了！”

“安然郡主！”白雪提高了声音，“郡主若是继续妄言无状，奴婢这就回去跟长公主殿下禀告。”

安然郡主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她平生最是恨长公主这个守寡的姑母说教，都是这个姑母回到了京城，圣人才对她再三挑剔。

嘉善郡主也不恼，她松开了手，扯着安然郡主回了屋子。

雅家三姐妹也都还在屋子里头，雅飞萱的胳膊上还扎着碎瓷片，正往外流着血，雅如琴心底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立在雅飞萱跟前儿，笑得特别勉强。

雅如诗反而还好一些，她已经是选择跟定了安然郡主了，料想以后跟着安然郡主，自要比跟着嫡母和嫡姐强一点，倒是面色如常。

嘉善郡主进了屋子，看到雅如诗这般作态，心里先佩服她硬气，再看到雅如琴神色不安，倒是嗤笑一声。

樱桃几个跟着进了屋，先看了雅飞萱的胳膊，便都惊叫起来。

宋公公也瞧见了，倒吸了一口气，这雅家大小姐有很大可能是他们未来的世子妃呢。世子爷求了郡主殿下好大一会儿，才把郡主殿下说动了，到这庆善寺来守着雅飞萱，如今雅飞萱这胳膊伤成这样，若是万一有个好歹，依着世子爷的性子，非得炸了天不可。

“哎呦雅大小姐，您可千万别动，奴才这就让人下山请个郎中来。”

雅飞萱疼得皱了皱眉头：“哪里就劳动宋公公了，我才瞧过了，伤口不深，把瓷片拔出来，用热水洗洗，再上点药就是了。”她又想了想，才道，“我只身过来的，这会儿再去惊动我的丫头，怕是吓坏了家中的小妹妹，还想跟郡主殿下借个人使唤。”

“我早就说先拨个人借给你服侍你偏不要，”嘉善郡主气鼓鼓地说道，“你我之间，还要一个‘借’字吗？”

“实在是‘借’，我只用这一遭就罢了。”雅飞萱强忍着痛，笑道，“我想着我外祖母在这儿，外祖家肯定必备着上好的金疮药呢，若是用的及时，必定不会留疤痕的。”

“这事儿容易。”嘉善郡主笑道，“让白雪姑姑去吧。谢老太君多少还熟悉一些。”

因天黑了，白雪就点了甜桃儿一同去，雅飞萱忙又道：“白雪姑姑缓着点儿说，别把我外祖母给吓坏了。”

白雪回身冲着雅飞萱笑了笑：“雅大小姐真是有孝心呢。”

这边厢蜜枣儿和甘梨就去烧热水去了，樱桃领着石榴收拾起地上的残片来。嘉善郡主坐在美人榻上，翘着二郎腿，轻飘飘地说道：“姐姐仔细瞧瞧，这可都是姐姐砸碎的，这些前朝古物可都值钱着呢，就说这仙鹤祥云冰裂纹碗吧，这可是前朝宫里的物件儿了，市面上，姐姐可寻不到第二只来。就这只碗，就值一千两银子……”

“什么？这破碗要一千两？”安然郡主惊得嘴巴都能塞下来一个鸡蛋，这破碗瞧着跟街边乞丐用的一样，怎么能值一千两白银？

“你上下最脾气一碰就是一千两，想要讹诈我，让我做这个冤大头，我可不依的！”

“姐姐说什么话呢，这碗一开始可不破呢。”

“殿下……”雅飞萱忽然咳嗽了一声，冲着嘉善郡主使了个眼色，“这前朝的古物件儿我可还从来没有瞧见过，可巧今儿个就跟了郡主殿下的光，瞧瞧这都是些什么物件儿……”

嘉善郡主大囧，扭扭捏捏不肯给雅飞萱瞧。

雅飞萱心中越发地狐疑起来了，面上却不露出半分来，捧着受伤的胳膊就要蹲下身去看。

雅如琴却瞧不起雅飞萱这副做派。人家嘉善郡主自己都报了价了，她巴巴儿的去瞅什么，一副村姑的样子。

嘉善郡主略过雅飞萱，指着地上的残片，挨个数给安然郡主听，竟然件件都是前朝的古物，或者名人的手笔，件件都不凡，件件都价值千金，只把安然郡主听得额头上淌出了细密的小汗珠子来。

雅飞萱只略略看了一眼，就知道嘉善郡主是在扯谎哄着安然郡主要钱呢。她也不知道嘉善郡主是要做什么，只得装作不知道，低着头，抿着嘴儿笑。

安然郡主恼羞成怒，也不要嘉善郡主继续往下说了，怒道：“我不信你的！你这是在哄我呢！”

“我怎么就哄你了？你不识货，自有别人识相，你要是不信，拿了这碎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安然郡主好面子，自然不肯去问，但这些银子她也确实拿不出来，一张脸便红起来。

雅飞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嘉善郡主立马就给了安然郡主一个台阶下：“姐姐别恼着我了，我也不是图着姐姐的几个钱花，实在是姐姐太伤人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心爱的物件儿，姐姐却一个都不留，怎么能不让我伤心呢。自家姊妹，提钱太伤感情，但这些东西又都是我真金白银地搜刮来的，姐姐要是一个字儿也不给，那也说不过去吧。”

安然郡主咬牙切齿：“你要多少，说个数出来！”

“不多不多，”嘉善郡主笑眯眯的，“姐姐给我一万两银子就行。”

“你怎么不去抢！”安然郡主仍旧肉痛，“我又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嘉善郡主却不管了，指着雅如诗道：“我可是瞧见你砸烂了个白玉瓶的，那白玉瓶子我也不收你多了，八百两你总有的吧？”

雅如诗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怎么还要跟她要银子的呀？

她就看向安然郡主，可怜兮兮地说道：“郡主殿下……”

安然郡主正沉浸在自己凭空多了一大堆债务中，哪里管得了雅如诗。

雅如诗顿时面如死灰。

嘉善郡主还玩上瘾了，心里头大乐，继续面不改色地指着雅飞萱的胳膊，道：“你再瞧瞧你姐姐，这胳膊上的伤口这么深，这以后可是要留疤的，喏，你和我姐姐两个人都有份，一人掏出点银子给飞萱姐姐做医药费吧，不多也不少，你们每个人出两百两就好了。所以，雅四小姐，你掏出来一千两就行了。”

雅如诗嗫嚅着双唇，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瞪着眼只管盯着雅飞萱瞧。

雅飞萱心里头也畅快，只是面上不好表露出来，见雅如诗瞪着她，索性也瞪了回去。

这一幕正好就落在了雅如琴的眼中。

她嘴角勾起个笑容来。雅飞萱还不是吃了大亏！这胳膊上面留了疤痕，将来有那个夫婿心里头是欢喜的。只可惜不是脸上，要不然就能直接断了这小贱人的路了。

雅如琴心情大好，就将雅如诗的那一部分银钱给揽了过来：“郡主殿下，我这四妹妹可怜，身上哪有这么多银钱，求郡主殿下宽限几日，我唤个人回去取就是了。”

“二姐姐……”雅如诗分外感激，直把雅如琴当成了再生父母，打定主意，以后跟定了雅如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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