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屋内混战

“姐姐仁心仁德，这附近的百姓若是知道是姐姐牵头做的这大善事，说不定要给姐姐立生祠，日日将姐姐供奉起来呢。”

安然郡主笑道：“嘉善呀，你还是个小孩子，也别着急，这样的机会以后多得是。”

嘉善郡主笑了笑，没接安然郡主的话，转而问雅如琴：“看来这位雅家二小姐就是我姐姐的得力帮手了。”

雅如琴谦虚地笑了笑：“谈不上什么帮手不帮手的，只不过是郡主殿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少不得厚着脸皮顶上了。”

“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谦了，明日里赈粥我还得真的要你帮大忙呢！”安然郡主如今恨透了雅飞萱，只要谁和雅飞萱不对付，她就对谁好。

她冲着雅飞萱扬了扬下巴：“雅大小姐明日里不来帮忙么？”

“明日我还要为亡母祈福，怕是不得空儿。”

“雅大小姐倒是很孝顺呀。怎么我听说，今儿个雅大小姐可没在小灵堂里待着呀。雅大小姐去哪儿了呢？既然有空儿到处去逛游，还不如明日来帮我的忙赈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想来先镇国侯夫人泉下有知，也会老大安慰了。”

雅飞萱柳眉轻挑：“今日得知外祖母和二舅母到了，飞萱作为一个晚辈，理应前去拜见，想来这也是孝道。安然郡主，您说呢？”

这是拿着孝道在压着安然郡主呢。安然郡主额角青筋骤起，她从小儿没有了父母双亲的管教，自家也没有一个亲姊妹亲兄弟，养在宫里头，仗着自己亲爹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是为了皇上送了性命，性子便骄纵起来。

圣人念她可怜，且心有愧疚，对她比亲生儿子还好，圣人亲生的那些小公主，都没长成，有一个出嫁了的，生孩子的时候没挺过来，一尸两命过去了。圣人便索性将安然郡主当成了亲生女儿来养活。

因此，皇后娘娘不敢管教，怕管教了，安然郡主不顺心跑到圣人面前哭，皇后娘娘就要惹一身闲气。

太后娘娘不想管教，她和圣人又不是亲母子，自家的儿子逍遥王是个不争气的，到处游山玩水，只肯做个富贵王爷，太后娘娘心里面苦，唯恐管教了安然郡主，让圣人不舒坦。

这安然郡主的性子便越发地骄纵起来。近日圣人虽然察觉了这一点，但想要管教的时候已经是不易了。

如今雅飞萱挤兑她，她哪能受得了这气，手里的一个白瓷盏就冲着雅飞萱飞了过去。

幸得嘉善郡主坐得近，手一伸，就将这茶盏捞在手里：“姐姐仔细些，这茶盏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前朝的古物，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的，碎了岂不可惜。”

安然郡主正在气头上，闻言呵呵冷笑了几声。

她和裴嘉善同样贵为郡主，面上看着是她身份地位高一些，里子却是裴嘉善这小蹄子得了便宜。自一出生就有了郡主的封号，还白白得了宣州那么大一块封地，谁不知道宣州富饶，这小妮子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还在吃奶的时候就每年那么多金银进项。

她在宫里没有父母依傍，每个月只有那么些月例银子，能够什么使唤的！偏生这裴嘉善明明知道，还要拿着这前朝的一个不知道什么腌臜人用的破杯子来嘲笑她没有钱！

安然郡主越发地生起气来，索性站起来，瞅着两边的博古架，搬起架子上的东西就砸。

唬得在座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雅飞萱是没想到这安然郡主的性子这般暴躁，这惹怒了她，怕是以后要有大麻烦了，她虽然也不怕安然郡主，但麻烦来了，总归要烦恼一些。

雅如琴却是羡慕安然郡主好威风，不管何时何地，想发火就发火，方才嘉善郡主已经说了，这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茶盏都是前朝的古物，价值不知凡几，这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还不知道是何等贵重的物件儿呢。安然郡主一点儿不心疼，说砸就砸，真是让人咋舌。

雅如琴却不想想，这可不是安然郡主的东西，她砸起来自然不心疼。

雅如诗比不得雅如琴，自小儿在镇国侯府中，和个丫头似的养到这么大，乍见了这好东西，满心里羡慕，想着能摸上一摸，如今都被安然郡主砸碎了，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再看嘉善郡主，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本来因为天热，她只穿了家常的小衫，一双莲花瓣般的脚还光着，就从美人榻上一跃而起，去抢安然郡主手中的一个小卧虎把件儿：“哎呦喂好姐姐！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雕刻的哟！这都是我心爱的物件儿，你好歹给我留一两个！”

雅飞萱见地上都是一些碎瓷片，怕嘉善郡主划碎了脚，就上来抱着嘉善郡主：“殿下穿了鞋子，仔细割了脚。”又直起身子冲着发愣的蜜枣儿道，“还不快去喊了白雪姑姑来！”

蜜枣儿跟着就要跑，安然郡主忙喊道：“金珠！小元宝！你们都是死得不成！今天谁要是让这个奴才跑脱了，看我不打死你们！”

金珠惶惶然，吓得身子都在发抖，死死地抱住了蜜枣儿，任凭蜜枣儿十指尖尖将她的手背都给抓破也不敢松手，只是颤颤巍巍地看着小元宝。

小元宝是安然郡主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儿，他师傅又是宫中的内务府总管大太监，在宫里头多少有些脸面。

他听着屋子里头闹着不像话，俯下身子，悄悄儿地对金珠说道：“你作死呀！还不放手，里头那二位咱们都开罪不起……”

金珠听话地松了手，那蜜枣站起身子来，理了理乱了的鬓发，回身照着金珠的脸面就啐了一口，转身跑去后山叫人去了。

看着人跑远了，小元宝才照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登时，嘴角就肿起来了。

金珠吓得一个哆嗦：“小元宝……”

“嘉善郡主咱们得罪不起，咱们主子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脸上挂点相，回头咱们也少受点罪。”

金珠心说还是跟着内务府大总管太监学了点本事呀，人家小元宝就是机灵，照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工打了两个大嘴巴子，虽然火辣辣地疼，却好过回去之后被安然郡主拿小银针扎得好。

屋子里闹腾得不可开交。

雅如琴不愿意惹祸上身，安然郡主吼着让她砸东西，她不愿意得罪了嘉善郡主，只做做样子，雅如诗却以为自己抱上了大腿，乐颠颠地帮着安然郡主。

嘉善郡主光着脚和安然郡主夺东西，眼角瞧见雅如诗要去砸博古架上的一个美人耸肩瓶儿，不由得就期期艾艾地道：“飞萱姐姐快去夺下来，那是我才得的，还没玩够呢！”

雅飞萱双手提着一双红艳艳的绣花鞋，鞋尖上指头大小的南珠颤巍巍的，她蹲下身子，呵斥道：“你先把鞋子穿上了再胡闹！”

嘉善郡主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是却吃了这年纪小的亏，哪里是安然郡主的对手，可怜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被揉搓得通红。

她干脆就低头一口咬住了安然郡主的手腕。

安然郡主吃痛，“啊呀”一声，一把推开了嘉善郡主。

嘉善郡主没防备，仰面就往后倒。

她后头是个小高几，四四方方的角儿，后脑勺要是碰上去可不得了。雅飞萱急得没法子，手里还提留着一对精精巧巧的小鞋子呢，先往前一扑，十六岁的女孩子身量自然要比十二岁的小孩子大，一双玉臂就做了嘉善郡主的枕头。

“哎呀！”雅飞萱倒是痛呼起来。

嘉善郡主也跟着叫了一声，她一咕噜爬起来，将雅飞萱从地上拉起来，一瞧，雅飞萱的右胳膊被一个碎瓷片给扎了个正着，登时，一张粉面就黑了下来。

她也不顾着自家还光着脚呢，“蹬蹬蹬”跑到院子里，大喊一声：“来人呐！伺候我回去，这里可住不得了！”

话音刚落，院子门就开了，宋公公身后跟着白雪、樱桃等宫女，连带着几个宫里的老嬷嬷、三四个小火者，从门外闯进来，蜜枣儿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脚上的鞋子跑得急，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见到嘉善郡主赤足立在庭院中，宋公公先心疼的不行，抢过来抱着嘉善郡主就急吼吼地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怎么也不穿个鞋子！”

嘉善郡主到底年纪小，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见到宋公公，还没说话，先哭了起来：“宋伴伴，你送我家去，哥哥去了宣州，父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让人家欺负！我要进宫去！人人都欺辱我这个没娘的孩子！我活不得了！”

她本来声音就好听，软软糯糯地，哭起来更是一把好嗓子，呜呜咽咽，跟着的人眼圈儿都红了。

嘉善郡主一出生，还是个小奶娃娃，宋公公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着。他又是去了根儿的，无儿无女，这嘉善郡主简直就是他的心尖尖。如今看到嘉善郡主哭成个泪人儿一般，哪里能不心疼。心里头又恼恨非常，见着小元宝和金珠就在跟前，先照着小元宝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个小孙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宋公公说谁呢？”安然郡主扒着门框冷笑，“他是我的人，是好是歹，自有我自己管教，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宋公公皮笑肉不笑：“殿下，主子有主子的规矩，奴才有奴才的道法。这小元宝不是个好的，恰好奴才是他师傅的师叔，这小奴才见了我也得照着咱们的规矩喊我一声‘爷爷’，今儿个他不守规矩，我这个做他‘爷爷’的人，怎么着也得帮着郡主管教管教。郡主别心疼，这奴才还是得时常敲打着好，若是今儿个不杀杀他的威风，明儿个他就敢欺负到郡主的头上来！”

安然郡主怒气冲天，如今连一个老阉人也敢欺负她了！她一扬手，就将手里的那个卧虎把件儿给丢了出去，“啪嗒”一声，在庭院里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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