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狠手辣

送走了嘉善，雅飞萱倒是听从了她的劝解，不在屋子里闷着了，而是带着妙青和夜七出去走走，留下朱玉在梧桐院看着。

城中果然都在议论太子和燕美人的事，沸沸扬扬。说的人多了，大家便壮起了胆子，什么也不怕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城的人都在议论，难道官府还能把所有百姓都抓去坑杀了不成？

雅飞萱从这样肆无忌惮地议论中，听出了裴默然这次的胜券在握。

若非真有底气，不敢如此放肆。

裴默然虽然品性不佳，但行事却绝对妥帖，过分招摇之事是绝对不会做的。一旦他行了招摇之举，便必定有因由。

这一路上雅飞萱想的是——很好，就让他折腾，到了最后关头再给他重重一击，这才叫痛快。

嘉善今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她是该尽快做出选择。

放眼裴家这几个皇子，哪一个也不成气候。皇帝更是不用想，为了报仇而再搭上自己的这一世，不划算。

所以算来算去，既有本事、又不会给她带来困扰的，就只有裴羽辰了。

这样单打独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锋芒露出了一些之后，到了可以选择伙伴的时候，她就该做出选择。

但她一定要确保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想起裴羽沉的面容，不知怎的，雅飞萱竟然重重叹了一声，好似有些遗憾。

回到梧桐院后又是静静的一日，雅飞萱沉浸在书里，偶有感悟之时，就是在盘算着自己的前路。

“小姐今日，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在雅飞萱再一次放下书卷静思的时候，夜七小声道。

“对你真正的主子，你怎么看？”雅飞萱的确有心事，在自己想不通的时候，多听、多看，总是好的。此时她想听一听夜七的意见。

夜七当然知道雅飞萱指的是谁，没有向雅飞萱就这个“真正的主子”做什么解释，只是道：“世子他看似沉冷无波，其实心中，还是有暖意在的，尤其是对小姐。可是小姐总不愿意相信。”

“暖意？究竟是什么样的暖意呢……”雅飞萱不敢去触碰“情”字，渐渐的，似乎也就忘记了与它有关的所有。

“在意小姐，待小姐和待别人不同，看小姐的眼神，也和看别人不一样。”夜七道。

她其实也不懂男女之间的情义，但是跟随世子久了，对世子很了解，自然能分别出世子待雅飞萱和待别人的不同。

雅飞萱静默了片刻，方道：“你错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他待我如何，而是说他这人在行事上、谋略上，如何？”

“小姐冰雪聪明，这些地方，小姐不都看到了吗？以小姐的才智，不难看出世子的能力。”

的确，若说能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裴羽辰都是站在云端之人。

在东越里，出了裴羽辰、就是裴默然。而裴羽辰的智谋，又远在裴默然之上，将他们俩相提并论，只不过是因为，除了裴默然之外，其他人更不够分量罢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裴默然在裴氏这一代里，是无人能出其右的翘楚呢？

她最应该选择的，不就是这样的强者吗？所以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又为何要向夜七询问呢？

到底哪里出了差池，乱在何处？

“不早了，梳洗吧。”雅飞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次的犹豫是因为事情重要、她必须仔细考虑。而在考虑清楚之后，她就不会再摇摆不定。

在心中做出了决断，就起身准备安寝了。

夜深，忽然一阵破窗而入的声音。

为有微风吹入，窗子关得不严，这声音也就不算大。

但还是惊动了时刻警觉着的雅飞萱和在门外上夜的夜七。

雅飞萱起身握住枕头下的匕首之时，正是夜七冲进来的时候。

“主子？”一个低声惊呼之后，夜七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该先看看到底是谁再行动啊！如果是主子，那她就当作自己已经睡着了，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怎么此时好死不死地冲进方间，还叫了主子一声？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转而过，当她发现主子情况不妙的时候，忙小声唤了一声：“小姐，你快来扶起主子啊！”

雅飞萱略蹙眉撩开床幔，只见裴羽辰浑身是血。

而且不止如此，今晚，他的眸光都有些涣散。

“这是怎么了？”关切之情来不及掩饰，甚至于自己都没有察觉。雅飞萱冲到裴羽辰身边，迅速扶起了他。

“无妨，只是一些让人失去力气的药，不是毒药。”裴羽辰的声音果然很虚弱。

听到不是毒药，雅飞萱的一颗心重重落下了。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方才有多担心。

也对，这可是她最终选好的合作伙伴，如果裴羽辰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再想要找这样一个合适人选，可是不容易。

扶着裴羽辰到床上，雅飞萱让夜七去拿了处理伤口的东西。

没办法，血已经模糊了衣衫，看不到伤口，雅飞萱只得扒了裴羽辰，让他只剩下一条绸裤。

作为一个侯府小姐，说丝毫不被礼教束缚是不可能的。前世她就是一个很贞洁的人，虽然遭受背叛，但今生，在这种源于内心的想法上，还是没有改变。这样看一个男子精赤的、满是鲜血的胸膛，不免还是有些面红。

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将裴羽辰清理干净，伤口处也就流露出来。还好，刀口虽多，但都是一些皮肉伤，并未伤及要害。

看来裴羽辰即便中了药，却也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必定是药效发作不重的时候他便察觉了，挣扎着脱离了对方的追杀，一路跑到这里来。在跑来的路上，药效才发作得厉害的。

只是……他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难道这一次，也有个不能回家的缘由吗？

迅速为裴羽辰包扎了前胸后背的伤口，裴羽辰已经陷入了昏睡。

这种情况下，她显然不能把裴羽辰拎起来扔出去，只能将他留在这里。

“既然只是让人无力的药，睡一觉便好了，你别担心。”雅飞萱清洗着沾满鲜血的手，淡淡对夜七道。

夜七看到伤口的情况后，也是稍稍放心的。

“世子这一阵子也不知怎的了，以世子之能，什么时候有这样接连的受伤……”夜七呢喃一声，有担忧、也有疑惑。

她的心中甚至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主子该不会是为了和小姐亲近一下，才故意让自己受伤的吧？

不然，实在难以理解啊。

雅飞萱道：“武功再高，也怕那躲在暗处的闷棍。只是能说，最近太多的闷棍都聚在一处了。”

“你退下吧，留心一些，一旦有人过来把，必定要及时通知我。”雅飞萱道。

“是。”夜七应了一声退下。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雅飞萱觉得有些头疼。

他毕竟失血过多，瞧着这架势，怕是没给三五日好不了。

自然不能留他在这里养伤三五日。可就算一两日，她的麻烦也是够大的。一旦被人发现了抓住了把柄，她之前的所有筹谋可就都白费了。最主要的，还是之后的路。

如果事情闹大了，她选择裴羽辰，就变成了被迫的。这样一来，在合作中，她的地位必定会受到影响。

雅飞萱睡在长榻上，后半夜，听到裴羽辰说了一声：“水……”

“水……”

雅飞萱急忙起身，去给裴羽辰倒了一杯水，扶着他喝下了。

还以为裴羽辰会再次睡去的，但这人却在闭目了一会儿后，醒了，竟然要撑着身子靠在枕头上坐起来。

“你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躺着吧。”雅飞萱轻轻按住了他。

裴羽辰居然很乖地应了一声：“嗯。”

听得雅飞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是你救了我。”裴羽辰的声音低低的、沙哑着，很好听。

雅飞萱道：“你自己找过来，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是啊……”裴羽辰自己叹了一声，“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这一次，可没有什么不能回家的理由。

而是他在发现自己中了药之后，最先冲到脑海的反应——要见到这个女人。

好像跑到他这里来，完全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方才那一瞬，雅飞萱还开玩笑地想，他该不会是故意受伤跑过来吧？

裴羽辰的眸光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太子要杀我。”

雅飞萱没有太多惊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点点头，表示了然。

如果裴羽辰想说，他自己会说的。他不想说，问来的也没什么意义。

裴羽辰道：“再给我一杯水。”

“你的手能动吗？”雅飞萱问。

“当然。”裴羽辰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雅飞萱直接拿来茶壶，递给他：“你失血过多，需要水，捧着喝吧。放心，我已经都换成了清水，无碍。”

裴羽辰接了茶壶，觉得很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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