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危险的挑衅

不一会儿的功夫，侍婢回来禀报道：“夫人，  送去了。”

春姑是温玉从娘家里新挑上来的可靠人，瞧的就是她办事谨慎、最会察觉细微，近日来很得温玉的心。

“怎么样，瞧着她是什么态度？”温玉问。

“都没见着人。守在门外的婢子说大小姐睡觉呢，不让叨扰。奴婢试探了一句，说要等大小姐醒了再给她。但那婢子凶巴巴地说，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便是醒了，也有一些事情要做，哪有功夫和奴婢闲话？奴婢瞧着，她是急着要把奴婢赶走的样子。且大小姐的房中门窗紧闭，着实让人摸不透她在里面干什么。”

雅如琴低声和她娘道：“我和娘说过吧，我瞧着那新来的小蹄子可有本事了，现在看着可是不假。”

温玉关心的哪能是个态度不温顺的婢子？她想的是——有鬼。

“干什么呢，这么遮遮掩掩……”温玉问道，“你可听到了屋里有什么声音？或者瞧见了有什么影子？”

春姑摇头：“那婢子说话声音不小，里面若有细微声响，奴婢也难以听见。但是，既然说主子在睡觉，怎的她说话声音不得收敛？”

“娘，她该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吧？难不成是偷汉子？”雅如琴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了。不然光天化日的，还有什么能让她这么鬼鬼祟祟？

“走，去瞧瞧。”温玉倒是不觉得雅飞萱真的偷人呢，但凡是个聪明的女人，都绝不会再未出阁之时做这样的事。这一阵子看来，雅飞萱是一心想往上爬，怎么可能自毁前程？

但这般遮遮掩掩，必定有蹊跷。

母女俩刚走出房门，就见雅飞萱带着朱玉过来了。

她派妙青和朱玉出去转转，瞧着有什么新奇又不浮华的绢花，买些回来。刚好春姑前脚走，她们俩紧跟着回来了。不然，若是带了夜七来，裴羽辰那边没个照应；自己一人过来，又必定会加深温玉的怀疑。

雅飞萱身上穿着的，是温玉刚给她送过去的金丝绣玫色锦缎宫裙，即便发髻上未加多少珠钗，行动间，整个人亦是华美非常。

雅如琴看着，心中更是不舒服。在此时，已经不觉得她母亲的那些话是对的了。

即便有人的心中有不满，雅飞萱这风头也还是出了，倒是弄得她跟雅飞萱身边的丫鬟似的！

“夫人送的这件衣裙我很喜欢，穿来给夫人瞧瞧。方才新来的奴婢不懂分寸，若有冒犯之处，夫人可别怪罪。”一番话皮笑肉不笑，偏得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哪里的话”，温玉笑道，“喜欢还来不及。瞧瞧，我们大闺女穿这身衣裳多好看……快来，咱们说会儿话。”

温玉亲亲热热地携着雅飞萱进屋，即便雅权不在，她的面具也依旧没有摘下。

梧桐院里，裴羽辰原本等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但他相信雅飞萱一定能赢。没想到的是，雅飞萱的思量如此迅敏，根本没给这一场大战爆发的机会。在那奴婢走后，立刻就想到了她后母会过来，穿上衣服主动去谢了。

倒是留下他自己，干躺在房中养病，有些百无聊赖。

雅飞萱的主动请安，并没有让温玉打消怀疑，只不过是短时间内没有去见雅飞萱、并且一定要进雅飞萱房中的由头了。

但这母女二人，谁都不会甘心。

一边和雅飞萱聊着，一边已经在想如何去雅飞萱房中探一探。

雅飞萱也将温玉母女的心思看在眼里，笑道：“奴婢不懂事，冒犯了夫人的人不说，还险些让人笑话。幸亏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不会说什么。若是外人来见，她便直接说我大白天地睡懒觉，还不要让人以为我是个懒姑娘？毕竟还未出阁，总不想担上懒惰的名声。”

“而且”，雅飞萱嘴角的弧度依旧得体又淡然，眼神是生而独有的高贵威仪，淡淡在温玉母女脸上扫过，“若有人心怀歹意，抓着我不见客的把柄，非要到我的房中去坐坐，把什么不好的东西栽赃嫁祸给我，乱子不就更大了？”

“好在是夫人的人来见，咱们自家人，自然不会做这种窝里反的事。不然这等栽赃之事我必不能忍，我若抓住了栽赃的把柄，事情闹大了，影响了赏菊宴，如何是好？”

温玉笑得尴尬，雅飞萱句句都在堵她，但却又句句都不明说对她不满之意，话语上听来倒真是与她亲近。

除了冷笑一声：“大闺女难得亲近”，还能说什么？

雅飞萱淡淡一笑，又转了别的话，不再说这件事了。

但她知道，这样并不能打消温玉的怀疑。这人非常精明，凡事不思量个三五回，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闲聊了一会儿，雅飞萱道：“对了，我这里有些新买的绢花……夫人也知道，我们梧桐院穷，若非没有夫人今日的打赏，我是连几件像样的钗环也没有。这倒也是因祸得福，平日里就爱些新奇珠花，集市上千挑万选的，也能选到一些好看的。夫人送的这身衣裳，我无以为报，只能用这些寒酸的东西报答，还望夫人不要嫌弃，这就派人去我房中取来？”

温玉原本还在想，雅飞萱的房中必定有猫腻儿，不然就不会一再地堵她们的路、卯足了劲儿地不让她们去房中查。可此时竟听到雅飞萱主动邀请，心中不免也有些画迷糊。

雅飞萱这是何意？

如果是早就设好了局在等着她自投罗网，说了先前的话，这最后一句邀请，反而不该说出来，等着她自己找法子就行了；如果是不想让她去，便不用说先前那一番话，只要此时邀请她就行。她以为雅飞萱在耍花招，自然就不会上她当、不会接受她的邀请去她的房中。

先前之言、配上此时之言，必定会让她有所警醒。

但警醒之后，一番细细思量，又不难想到，其实雅飞萱是在故意让她混乱，让她觉得，其实她就是房中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人过去，才弄了这么一个绕来绕去的欲拒还迎。

如此一想，她就必定要去雅飞萱的房中一探究竟了。

可她去了，就必定中计。

“春姑，好歹是大姐姐一番心意，你去帮我取来。”雅如琴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但她想的，却比她母亲少了一层。

温玉忙拦住了雅如琴，也用眼神叫住了春姑，笑道：“都是你大姐细心挑来的，她自己必定喜欢得很，你不要去夺人所爱。”

雅如琴不解，还要再说，却被温玉重重捏了下手指。

随即便听得温玉对雅飞萱道：“不是嫌弃，只是我为你准备去赴宴的衣裳，是应当应分的事，若要什么报答，岂不生分了？日后若再看到好看的珠花，你再送与我也不迟，可不要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雅飞萱笑道：“只是难得寻见这样好看的，只怕过一阵子就过了时新劲儿，若不现在取来戴上几日，日子久了再戴出去可没趣儿。夫人若不愿今日派人去，明日、后日也是一样。只是千万不要等到赏菊宴后，不然就真没法儿戴了。赏菊宴上，必定又会流出新的时新样式来。”

“好，好……赶明有空儿再说。”温玉敷衍道。

雅飞萱怕是在暗地里准备了什么事，为的就是这次的赏菊宴。

如果真的一着不慎被她算计了去，岂不要失去了赏菊宴这难得的机会？

温玉在心中在三衡量，觉得而不能冒险。顿时打定了主意，更给雅如琴使了个不要折腾的眼色。

雅如琴至今没有思量到她母亲所想到的地步，哪能甘心？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咱们自家人不要计较这些。集市上的便宜东西，就图个新鲜。听大姐这么一说，我恨不得马上见着赏玩一番。”

雅飞萱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是又怕被人看到了似的，忙做出收敛：“明天去也是一样，左右不过是取个东西而已，没什么可着急的。要是觉得方便就今儿去，不方便就明日、后日，都行。”

见了雅飞萱迅速隐藏的喜色，温玉更是不敢。

“好不容易坐在一起说会话，别为这些小东西分心。”温玉在小方桌下悄悄捏下女儿的腿，让她不要再说。

雅飞萱明里暗里地又试探了几句，意思都是让她们千万要过去取。待到离开之时，温玉已经被她吓得不行，瞧着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能去。

和这母女俩说话累得很，回到梧桐院，雅飞萱自然要把着罪过都算在此时霸占了她一张床的男人身上。

“我已经作出了应对，赏菊宴之前，她们绝不敢到我的房中来。你继续赖着，也看不到什么好戏。我这里穷得很，你在这里养病，怕是好得慢。”

“你是在赶我走？”裴羽辰看着她，凉淡俊眼中的笑意，竟如冷月泛流光，透着令人迷醉的蛊惑。

雅飞萱只是觉得怪好看的，却并不会被他的神态影响分毫，清醒地说道：“是请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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