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作自受！
雅飞萱起初还沉浸在愤怒当中，听到这句怨偶，忽地勾起了一些前尘往事来。
前世，她对裴默然一心仰慕，雅权和雅文轩要她嫁，她便嫁了，从来不问问裴默然的心中是否有她。她也曾经被裴默然眼中的黯然神伤刺痛过，于是拼命读书认字学习琴棋书画，整天奔波游走于各府之中，为裴默然的大事筹谋。
雅飞萱一心以为，只要她对裴默然好了，裴默然就自然而然会被她感动，也会一心一意地对她，却没有想到最后会换来那样一个下场。
是她想错了。
如今再次面临这样的选择，真的下定决心要辅佐裴羽辰了吗？
虽然她自诩两世为人，应该不会看错裴羽辰的真面目。可世事变化太快，她又怎么能保证裴羽辰能始终如一呢？
倘若……雅飞萱闭上双眼，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飞萱姐姐，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嘉善郡主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我哥哥一心一意想要娶你，他对你是势在必得，但只要飞萱姐姐现在对我说了真话，这件事情倒也有转圜的余地，我只问飞萱姐姐一句话，可愿意和我哥哥真心实意地过日子？”
雅飞萱心头一动，嘉善郡主问的是“过日子”，竟然是这么家常普通的话吗？这个小狐狸到底知不知道，只要走上了这条路，家常过日子的平静就一去不复返了。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若是飞萱姐姐愿意，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飞萱姐姐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儿，由着我哥哥自己折腾去，飞萱姐姐只管安心在家里头等着做新娘子就是了。但倘若飞萱姐姐不愿意，我自然有法子搅合了这件事情，飞萱姐姐放心，我的法子巧妙，即使哥哥伤心难过，也绝对不会迁怒飞萱姐姐。”
雅飞萱自然是相信嘉善郡主是有个这个真本事的。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到底要她怎么做呢？
“前头这转眼就要到了尚德宫了，飞萱姐姐到底要怎么做，可要尽快拿个主意。”
雅飞萱眼神黯淡下来：“你哥哥答应我，要尊重我，要与我谋士地位，许我并肩看江山……”
“这些我都知道，飞萱姐姐只管说你自己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雅飞萱又有些恼怒起来，嘉善郡主果然没有规矩，才多大点的小姑娘家，就老追问这个，等她嫁过去了，非得好好地教教嘉善郡主什么是规矩才成……
等等，她这还没有嫁过去呢，怎么就想起来这么长远的事情了……
雅飞萱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烧红起来，怕嘉善郡主看出端倪，还故意以手作扇，在脸颊边扇了扇风，叹道：“没想到这秋老虎这么热。”
“飞萱姐姐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秋老虎，我都跟飞萱姐姐摊牌了，飞萱姐姐也不妨就直说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雅飞萱越发恼怒，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
“你哥哥既然已经许我并肩看江山，我自然也答应要辅佐他成就大事。至于别的，让他自己来问我。”
嘉善郡主还没有闹明白呢：“我哥哥能问出个什么来？我问岂不是更方便？飞萱姐姐此时若是不说，到时候到了尚德宫，可就说不得了。”
雅飞萱只想快点甩掉这个小尾巴，说她年龄太小什么都不懂吧，偏偏又是个极其聪明的，可又说她心思伶俐吧，却分明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拿着这种事情来逼问她。
雅飞萱只好快走了几步：“殿下还走不走了？这秋老虎十分毒辣，回头殿下被晒着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该要怪罪我了。况且你我方才并没有遣人去广和宫打声招呼，要是一会儿广和宫里找起人，怕是不好。”
嘉善郡主还在嘀嘀咕咕，见雅飞萱都快走到了尚德宫的门口了，便也只好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到门口的时候，嘉善郡主才想起来另一件事，“哎呀”了一声，就拉着雅飞萱道：“你是我哥哥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哥哥才求得皇祖母答应了，这会儿皇祖母正是要给你几分面子的时候，一会儿你可得帮我给二娘求个情。”
雅飞萱苦笑：“我人微言轻，怎么能劝得动太后娘娘？再说了，太后娘娘此时正是因为陈眉衣之事迁怒涟漪姨娘的时候，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给涟漪姨娘求情的话，太后娘娘此时此刻兴许是顾忌脸面，不会对涟漪姨娘怎么样，过后，还会变本加厉的，你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索性让太后娘娘将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出来，兴许涟漪姨娘日后的日子还好过一些呢。”
“是么？”嘉善郡主狐疑地问道。
雅飞萱微微一笑，还是小呀，她倒是忘记了，前世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嘉善郡主眼下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子。
两个人还没走到宫门口，就有小火者进去禀报了，等两个人走过来了，里头已经迎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嘉善郡主瞧见那个嬷嬷，忙丢下了雅飞萱，扑进了嬷嬷的怀中：“这么毒辣的日头，嬷嬷怎么出来了？”
那嬷嬷佯作生气，轻轻地拍打了嘉善郡主一下：“殿下还说奴婢呢，瞧瞧这日头，殿下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人就这么在大太阳底下走过来了，回头中了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嬷嬷雅飞萱认得，是太后娘娘最信任的人静竹嬷嬷，宫中人人尊称一声“静嬷嬷”的，就连励帝见到了静嬷嬷也礼遇三分的。
见静嬷嬷看过来，雅飞萱忙福了福身子行礼：“民女雅飞萱见过嬷嬷。”
静嬷嬷侧过身子，受了雅飞萱的半个礼，也给雅飞萱回了个礼，笑道：“原来是镇国侯府的大小姐，奴婢是伺候太后娘娘的静竹，雅小姐快进来说话吧，太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雅飞萱和嘉善郡主跟着静嬷嬷穿过前殿，看到殿中跪着一个美人儿，雅飞萱就知道这怕是逍遥王的宠妾了。
“二娘……”
嘉善郡主就要扑上去，雅飞萱连忙拉住了她，低声道：“你难道忘记了我方才同你说过的话了么？想要让涟漪姨娘少受点罪，这个时候最好就是对涟漪姨娘视而不见。”
走在前头的静嬷嬷听到这一番话，暗自点头，也跟着雅飞萱一起劝嘉善郡主：“殿下，难道忘了方才太后娘娘是怎么发火的么？这可是在尚德宫，殿下怎么叫起一个这样的人‘二娘’来了，殿下可是皇家玉碟上的郡主，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成为殿下的二娘么？”
嘉善郡主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反驳什么，一脸阴沉地跟在了静嬷嬷的身后。
尚德宫的后殿就是太后娘娘的寝宫了。
太后娘娘能够选在这么私密的地方来见雅飞萱，可见是对雅飞萱多么重视了。雅飞萱自然也打叠起精神来，这是裴羽辰给她争来的脸面，她得好好应付，不能搞砸了。
太后娘娘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穿了太后服制，正端坐在后殿的宝座中喝茶，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雅飞萱一步也不敢踏错，上辈子嫁给了裴默然，和宗室见面就是在尚德宫的前殿中，当时，太后娘娘也是慈眉善目地坐在了宝座上，她作为新妇，心里面紧张，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太后娘娘当场就发了脾气，罚她高举着滚烫的茶杯当着这么多宗室人的面跪在外头，足足跪了半个时辰。
那天回去之后，裴默然嫌弃她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好几天没有再见过她。也是在那次之后，雅飞萱才下定了决心，开始学习这规矩，硬是将自己给练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大家闺秀。
雅飞萱前世和太后娘娘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太后娘娘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因为有了认亲的那个不愉快的插曲，雅飞萱也有些害怕太后娘娘，两下里都避讳着，直到太后娘娘薨逝，太后娘娘的面目在雅飞萱的心中也只是模模糊糊的。
没想到太后娘娘原来是这样一个和善的老太太呀。
太后娘娘并没有搭理嘉善郡主，而是冲着雅飞萱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虽然被太后娘娘这么亲切地召唤，雅飞萱还是行了礼之后，才走上前去，任由太后娘娘打量。
太后娘娘拉着雅飞萱的手不住摩挲，暗自点头，笑道：“是个懂规矩知礼节的好孩子。”又对静嬷嬷说道，“怨不得那孩子喜欢，我看着就可人疼。静竹，你过来瞧瞧，哀家怎么瞧着这孩子像足了一个人？”
静竹嬷嬷凑过来，笑了笑：“太后娘娘，您没看错，雅小姐像她亲娘呢。”
“她亲娘？是哪个？”太后娘娘愣怔了，显然还在想雅飞萱是谁的女儿。
“娘娘怎么不记得了？这雅大小姐的外祖母是谢老太君呢。”
“哎呀！这是玉儿的姑娘呀！”太后娘娘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状，“怪不得让哀家眼熟呢。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转眼的功夫，玉儿那丫头的姑娘也长这么大了呀。”
“太后娘娘认识我娘亲？”
“何止是认识呀！”太后娘娘笑起来，“你娘，”她指了指嘉善郡主，“这个猴儿的亲娘，从小儿那都是在我这里长起来的，疯丫头一样，满宫里乱窜。上窜下跳的，怎么管都管不住。”
雅飞萱愣了愣，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娘竟然和太后娘娘还有一些渊源。
太后娘娘见她愣怔，就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从前的旧事。她也不怎么生气了，招招手让嘉善郡主走到跟前儿，将嘉善郡主揽在怀里，又让宫女给雅飞萱搬来个凳子，看样子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了。
雅飞萱也很好奇自己亲娘的过去，干脆就静下心来听太后娘娘讲古，反正她也不想去广和宫扎堆凑热闹去。
“这一晃都是几十年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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