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雅飞萱求情

太后娘娘的声音有些低沉起来：“嘉善可还记得你德阳姑姑？”

嘉善郡主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记不得了。”

“娘娘，那会儿殿下才多大呀，怎么能记得公主？”

“也是，是哀家糊涂了。”太后娘娘笑了起来。

雅飞萱心中默然，德阳长公主，是逍遥王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励帝的小妹妹，先帝唯二活下来长成人的女儿之一，听说生得美艳异常，非常受宠爱。和她比起来，如今的祁阳长公主当年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了。

太后娘娘出身尊贵，又有一儿一女傍身，如果不是逍遥王在先帝去世的时候年纪尚幼，根基不稳，而彼时励帝已经战功赫赫，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励帝登基之后，政局还不稳当，恰巧兵强马壮的北漠来犯，励帝只得派人去和谈，最后陪送了粮食金银不说，还将德阳长公主给陪送了出去。德阳长公主那样娇滴滴的女儿家，还没等走到北漠，就因为一路颠沛流离而重病身亡了。

这一桩事一直都是东越国宗室的耻辱，这么多年过去了，宗室像是忘记了先帝还有德阳公主这一个女儿，默契地都开口不提了。

“德阳被先帝给娇纵惯了，性子无法无天，哀家为了煞煞她这个性子，就给她找了两个伴读，一个就是谢家的独生女儿谢玉，另外一个就是江城齐家的嫡女齐琬娘了。哀家本以为这两个孩子都是温温柔柔的，能带着德阳也安静下来，哪里想得到，这三个丫头凑在一起，胆子越发地大了，上房揭瓦，无所不能的。哀家那会儿还住在未央宫，未央宫里养了一池子鱼，有一天晌午哀家歇晌醒过来，竟然发现一池子鱼都肚子朝天了。”

说到这有趣的事儿，太后娘娘和静竹嬷嬷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哀家一问，原来是德阳淘气，领着玉儿和琬娘将这一池子的鱼都给撑死了，三个小丫头怕哀家责罚，跑出未央宫，躲进了紫英殿，只等着先帝给她们撑腰呢。”

太后娘娘脸上洋溢着欢快，她似乎想起了先帝来，又笑了笑，揽住了嘉善郡主看了半天，才笑道：“嘉善像德阳呢。”

静竹嬷嬷忙道：“侄女肖姑。”

太后娘娘点点头：“嘉善也像琬娘呢，可巧了，这孩子也像极了玉儿。”太后娘娘拉住了雅飞萱，道，“是叫萱儿吧？”

“太后娘娘说的是，民女闺名飞萱。”

“皇祖母怎么知道的？”嘉善郡主促狭地笑道，“定然是哥哥告诉皇祖母了。”

“不要瞎说！毁了萱儿的闺誉。”太后娘娘沉着脸斥责了嘉善郡主一句，又笑道，“玉儿生了你之后，还报道哀家跟前儿来，那会儿你娘就说了，要给你取名叫做‘萱儿’希望你能够像萱草一样，一生无忧无虑。”

雅飞萱眼底有泪珠涌动，原来她的名字是她的亲娘给取的，一生无忧，一生无忧……多么美好的寓意，可瞧瞧，她把上辈子过成了什么样子！

“好孩子，可别伤心了，是哀家惹你想起你娘亲来了。”

雅飞萱忙道：“太后娘娘这么说，可是要折煞飞萱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竟然和嘉善要好了。”太后娘娘温和地笑着，“是个好孩子，羽辰那孩子可没瞧错人。”

雅飞萱俏脸一红，嘉善郡主就笑道：“皇祖母还说我呢，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皇祖母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损害了飞萱姐姐的名声了？”

“哀家能说得，你一个小孩子就是说不得！”太后娘娘点了点嘉善郡主的额头，嗔怪道，“这会儿你不到前头的广和宫，领着萱儿跑到哀家这尚德宫来做什么？”

嘉善郡主顿时黏在了太后娘娘的身上：“嘉善这不是想着皇祖母嘛，再有，就想领着飞萱姐姐来，给皇祖母好好地瞧瞧。”

“你可不要蒙骗哀家了，你心里头还不是惦记着外头跪着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说起涟漪姨娘来，太后娘娘的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了，恨恨地说道：“这个时候怎么把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喊来了？当哀家不知道她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太后娘娘，”静竹嬷嬷忽然说道，“晚上可要过去瞧瞧？”

太后娘娘立马就收起了脸上的愤恨之色，慈和地笑了起来：“晚上凉快了，哀家也过去走动走动，瞧瞧都是谁家的女孩儿。”

雅飞萱只当没有瞧见太后娘娘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眼角余光瞧见嘉善郡主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只当没有看到。

太后娘娘却瞧见了，虎着脸，道：“嘉善，你再这样不知道规矩，哀家回头就把你关起来，这个涟漪，哀家也会远远地打发了！”

“皇祖母！”嘉善郡主连忙哀哀地乞求道，“嘉善再也不敢了，求皇祖母饶了二娘一回吧……”

“还敢这么叫她！”太后娘娘便发作起来，“来人啊，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嘉善郡主吓了一大跳，身子都有些软了，慌忙跪下来抱住了太后娘娘的双腿：“皇祖母，嘉善再也不敢了，求皇祖母饶了二……不，求皇祖母饶了涟漪姨娘这一次吧！千错万错，都是嘉善的错，是嘉善不懂规矩，与涟漪姨娘一点干系都没有呀！”

见到这个场面，雅飞萱也只好一起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娘娘之所以如此生气，以至于迁怒涟漪姨娘，究其根本原因，还是逍遥王痴迷于陈眉衣这件事情引起来的。

太后娘娘当年扶持励帝登基，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和不得不为之的形势。后来励帝登基，天下大局稳定，就开始猜忌起太后娘娘和逍遥王了。

为了让励帝放心，逍遥王才寄情山水，逐渐得了个闲散王爷的称号。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逍遥王是消停了，可逍遥王世子裴羽辰却聪明能干，在百官之中颇得了一些名声。自然有那不放心的人在励帝耳朵边吹风。

偏偏逍遥王就在这个时候迷上了陈眉衣，那些百官也都借着陈眉衣的事情来接近逍遥王，励帝表面上轻轻揭过了这件事情，可心底里未必就没有芥蒂。

太后娘娘这才着急上火起来。

雅飞萱哀叹起来，逍遥王果然是够荒唐的。

“今儿个宫中摆宴，皇后娘娘既然下了帖子请了涟漪姨娘来，自然是希望涟漪姨娘出席晚宴的，涟漪姨娘这一路行来，肯定也和不少夫人太太打过照面了，要是一会儿晚宴没有出席的话，外头又要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了。”

太后娘娘却仍然怒气冲冲。

嘉善郡主低声下气地哀求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满是可怜。

雅飞萱不由得就心软起来了。

“太后娘娘，您不看别的，就看看郡主殿下也不该发这么大的火气啊！这么大热的天，郡主殿下惦记着太后娘娘，从前头一路匆匆赶过来，身上都出了汗，如今这么一哭一折腾，再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飞萱听说，殿下一出娘胎就没了亲娘，是这位涟漪姨娘一直照顾看护着殿下，郡主殿下对这位涟漪姨娘多有亲近也是常理。要是郡主殿下对这涟漪姨娘冷情冷意的，那才不好呢。太后娘娘，您就当这涟漪姨娘真是个阿猫阿狗，是郡主殿下的玩物，就别这么伤着郡主殿下了……”

雅飞萱声音柔和，慢慢就将太后娘娘的火气给抚平下去了，太后娘娘听到雅飞萱提起皇后来，本来眼底冷厉一片，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就又变柔和起来了：“静竹，出去让她起来，到前头去，不要跪在我这尚德宫里。”

静竹嬷嬷答应着去了。

嘉善郡主连忙谢恩，又冲着雅飞萱道谢。

太后娘娘叹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疲惫的样子，挥挥手让嘉善郡主和雅飞萱走：“你们去前头玩儿去吧，哀家累了，等到了晚上，哀家再过去。”又嘱咐嘉善郡主和雅飞萱两个人，“你们可别淘气。也别吃酒，去吧。”

等两个人都走了，太后娘娘的眼底才狠戾起来：“那个东西去哪儿了？”

静竹嬷嬷知道太后娘娘这说的是涟漪了，忙道：“奴婢让涟漪姨娘起来了，小丫头扶着她去重新梳妆打扮去了。”

“让她就在尚德宫待着，等晚宴的时候和哀家一块儿过去。”

静竹嬷嬷应下了，又听得太后娘娘道：“没想到那孩子竟然看上了玉儿的姑娘。静竹啊，你说说，你觉得这丫头怎么样？”

“聪明，懂规矩，识大体，看着很稳重。”静竹嬷嬷就将方才雅飞萱教训嘉善郡主的话说给太后娘娘听了。

太后娘娘微微点头：“哀家看着那孩子给她求情，心里还吓了一大跳呢，可别像她娘一样，是个心软的，这可不成。”

“心软也有心软的好处，心太硬……将来，只怕是不好。”

“心太软了也不成呀，像她娘那样，被个长得好看的小子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和娘家都断了关系了，这可不像话。”

静竹嬷嬷道：“娘娘这是不满意这雅家大小姐了？”

“再看看吧，再找个由头试试她。”

雅飞萱全然不知道太后娘娘已经准备对她出手了，还跟在嘉善郡主身后往广和宫走呢。

这回她们身边儿就多了伺候的人了。

樱桃和一个雅飞萱不认识的丫头缀在身后，远远地跟着嘉善郡主。

雅飞萱往后看了好几眼，打量那丫头的相貌，只因为那丫头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顾盼之间，全是风情。

嘉善郡主见她频频回头，就笑道：“我这丫头生得好吧？杨梅，还不赶紧来给雅大小姐见礼！”

那杨梅就含笑走了过来：“奴婢杨梅见过雅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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