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酸儿辣女
萧白萱面容光艳，只是这笑意浮于表面，并不达眼底。
绮月寒一眼便看出来，萧白萱这是跟自己暗暗较劲儿。
她母妃没死之前，坐的便是皇后之位。
如今萧白萱是继后，自是要在她面前，更多多的摆出后宫之主的架势。
“本宫一切都好，倒是你，在这儿住的可是习惯？原是要把你安排到原先的殿里，你自幼住着，物件总是顺手些，不过那偏殿多久无人打扫，到底来不及整顿出来，倒是怪本宫没能早点安排。”
皇后话里话外，俨然是一副慈母般的口吻。
但先前她住的偏殿，莫非是头一回这般“无人打扫”吗？
萧白萱倒是惯会说话，只用了无人打扫的词语，却不提分明是她从前不受宠，连住的地方都无人问津。
父皇每每被自己的任性气得拂袖而去，也顾不上理会这些琐杂的。
而且就算是父皇特意叮嘱了，后宫里头真正管事儿的人是皇后，皇后上头还有一个姜太后，哪个是省油的灯，会存心让她好过？
“建德早在别苑住惯了，原先倒是认床，如今却没有了这骄纵出来的毛病。”
绮月寒口中闲闲的应着，面上不带半点愠色，倒是让萧白萱吃了一惊。
原先的她……
可不是这个性子。
看来珍珠所言不假，这绮月寒自从搬出宫去，当真就跟换了个人儿一般。
萧白萱跟绮月寒说话间便入了座，二人一人坐在主位，一人坐次位，言笑晏晏，谈的都是些家常话，倒真像是向来相处得极为和睦。
不过萧白萱的视线，却在绮月寒略显宽松的腰身上停了停，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色。
不对劲儿！
绮月寒正是爱美的年纪，这时候连氏族贵女里头都知道把衣裙腰身裁剪得微微缩紧些，借此彰显出自己身材婀娜。
怎么她身上穿的，却有点儿正好相反的意味。
萧白萱心中有了怀疑，可面上不露分毫：“时辰不早了，本宫便不再耽搁你休息，且放宽心，有什么缺的，差人来告知本宫。”
“是，建德恭送皇后娘娘。”绮月寒被锦绣扶着起身，微微弯腰行礼。
萧白萱轻轻颔首，带着一众宫婢离开。
“仔细着偏殿那头的吃食，每日她用了什么，用了多少，都细细地盯着。”
柔莹低低地应了声，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算计，看来，皇后是要有动作了！
这同时意味着，等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有了能够施展身手的机会。
她一定得好好表现才是，让皇后真切明白，珍珠什么都不算，只有她，才是从始至终，都是忠心对着皇后的！
……
次日。
偏殿。
“这御膳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风邪，每日给公主送来的吃食，不是辣的，便是酸的，跟咱们在偏殿饮食清淡，可格格不入。”
锦绣一边拿着食盒，一边嘟囔着步入外厅。
午膳放到桌上，几碟红油油的，是辣口的，还有一盘子酸枣糕，是饭后小点心。
“这小银笋倒是好吃，酸辣开胃，你下回去御膳房，再跟他们多要些。”
绮月寒刚夹了一筷子，便被呛出眼泪来，却特意吩咐了锦绣，让她下回多带。
锦绣不明：“公主莫不是跟奴婢说的反话？奴婢怎么觉得有几分听不懂了。”
绮月寒这厢用帕子擦了嘴，硬生生灌进去好几口凉茶，才笑着点了点锦绣的额头：“你呀！亏本宫昨天还夸你比从前聪慧了许多，这会子却是没看出来？宫中嫔妃众多，所谓众口难调，太后和父皇都喜欢清淡，御膳房还会不知道该怎么做菜吗？”
锦绣听了，跟着愣了愣，看着一桌子重口的菜：“那这是……莫非是皇后娘娘她有意而为之？”
“恐怕是她昨日就看出了我的腹部异样，这才用菜来试探。”
绮月寒语气清淡，右手却不自觉地护住小腹，她最近情绪平稳，都没有再用针灸保胎。
孩子……
她一定会护他周全！
至于这桌上的菜……
“酸儿辣女，既然皇后这般想要知晓我腹中胎儿的性别，那便让她知道罢。”
绮月寒唇角勾勒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她心中跟明镜儿一般。
可为了做戏，就不得不暂且委屈她的麟儿几日。
……
栖梧殿。
萧白萱侧倚在塌上，听着柔莹说着御膳房报上来的菜点名目。
“她倒是很爱吃辣的，看样子，这肚子里怀的怕是个一样的。”
越听，萧白萱眉目越是舒展，如若绮月寒不过是生了个女儿，那对她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威胁。
“是呢，皇后娘娘，这肚子里的野种也不知是谁的，将来那人嫁到夏北，怕也成不了什么势。”
“嗯，那便吩咐下去，建德公主是贵客，喜欢吃什么，尽管安排着。”
萧白萱随意应付一句，拿起手中的书，翻看起来，既然兴不起什么浪来，她也懒得理会。
与此同时。
清宁殿。
姜太后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皇后在意的，也正是她想要知道的，只是……
“哼，那丫头可不比寻常，未必能这般巧合，当真就是个丫头片子。”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太后心中并没有因为绮月寒故意吃辣，便对她放松警惕。
“要按着老奴说的，还是在启程之前，早早做掉了才是最为稳妥。”
房嬷嬷低声说着，她跟姜太后的想法相同，别管是男是女，只有没了，才算彻底彻底干净。
“罢了，此事暂放一放，倒也不急，皇帝想要祭祖，眼下先别轻举妄动。”
姜太后虽然不喜绮元随，但她对南离国的国运可是十分看重。
自然不愿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横生事端。
……
一切都按照绮月寒的计划，三日平安度过。
除了她故意猛烈吃辣，时常有些肠胃不舒服外，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直到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的这一日。
“这雨说下就下，明明早上还晴空万里，看来钦天监当真是厉害得紧。”
锦绣撑着伞，绮月寒一身白裙，亭然立在众嫔妃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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