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留他一命

却是念念。

小家伙应是察觉到两个主人都不在屋里，循着气味找出来的。

动物的心思纯粹，对她的喜怒哀乐感应很是灵敏，这些天和惜泪一起陪着她，是绮月寒荒芜心境里少有的慰藉。

赫连潭放任念念跑到身边，念念主动将柔软的毛发放进绮月寒掌心里，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嗷呜一声，眼中含着担忧的泪光。

绮月寒一怔，俯身抱起念念，心底后知后觉的惊悸，她竟这般自私，只想着一死了之了。

从未想过，她死后，这世界爱她的，如何自处。

念念尚且为她哀伤至此，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潭，心底又藏了多少内疚？

绮月寒咬了咬唇，不敢抬头去看赫连潭，她怕看到赫连潭眼中的深情，想着以死逃避的她，担不起。

朔风吹寒衣，长夜延绵无际，有人彻夜难眠，便有人一觉天明。

以狐皮铺就的地板柔软温暖，一团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扒着拨浪鼓在地上爬的正欢，嘴中含糊不清的咿呀叫着。

容策对行礼的下人嘘了声，悄悄走到小团子身后，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走近了，他才发现小团子不是漫无目的的咿呀叫，竟有了词句的雏形。

小家伙天资惊人，聪慧异常，旁的孩子像这么大时，除了哇哇哭着要奶喝，对外界近乎懵懂无知。

赫连安却能准确记得并找出自己的玩具藏在哪里，甚至饿了和要排泄时的哭声都不同。

看着赫连安和绮月寒愈发相似的眉眼，容策心底愈发欢喜，眉目温柔。

他知道赫连潭在找他，也知道绮月寒已经平安抵达夏北，他是天生的狩猎者，不乏蛰伏的耐心。

赫连潭越是找他，他便越有耐性躲藏，总有等到绮月寒亲自低头服软的那一天。

而这孩子，便是他日渐暴戾的心性里，余下的唯一仁慈。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赫连安爬转过身，扬起手拍了拍，咯咯笑着露出了刚长出一点点乳牙的白。

容策蹲下身把他抱起来，在他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亲昵：“宝宝，想我了么？”

他脸上细微的胡茬刺的赫连安笑个不停，软乎乎的手抱着他的脖子。

容策待他确实很好，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有奶就是娘，待他好的便依赖，一刻见不到容策便要闹。

毒门上下在容策发怒时战战兢兢，便会有人买通乳娘抱了孩子过来。

无论发多大的火，只要一见到孩子，他们这愈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门主，定是如沐春风，化雨为晴。

因此如今门中上下，早将这孩子看做了小主人，可着心讨好伺候，不为别的，哪怕为了犯错时，容策能看在小主子份上放自个儿一马。

容策从不解释赫连安的身世，由着不知情的猜测这是他亲子。

今日夏北的探子刚传回消息来，说夏北皇帝为三皇子物色婚事，而绮月寒仍被赫连潭藏的严严实实。

容策眼底掠过一抹阴沉，摸了摸赫连安的脸，将自己心底近乎偏执的执念温声低语：“宝宝，叫爹爹，再过几天，我就把娘亲接回来。”

医门与毒门细究之下，算是一脉相承，不过医门中人不似毒门那般心性残忍。

自小却也是泡药浴，艰苦习武。

上官岑是亲传弟子，根骨绝佳，寻常伤自愈的极快。

是以容策将他关在水牢中，用两条手臂粗细的铁锁穿过琵琶骨，钉在水底。

潮湿阴冷的水牢散发着黏腻的腐败气，大门打开，也只能投进一丝光亮。

容策抱着孩子走进水牢中，脸上挂着残忍的狞笑。

赫连安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不安的在他怀里动了动，容策轻笑，摸了摸他的头发：“宝宝别怕，这里只会关着那些咱们讨厌的，和手下败将，将来啊，你会习惯的。”

上官岑一身白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哪怕在水中，血迹层层叠叠，早已洗刷不去。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压抑不住的咳嗽起来，嘶声：“你来做什么！你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你还是个人么！”

容策居高临下，冷笑：“只有弱者，才会害怕黑暗。我的孩子，无论是心性还是胆色，都将比我出色。”

“你的孩子？呵，怎么，容策，你失心疯了？你就不怕月寒找回孩子之后，恨你一辈子么！”

赫连安被他困兽般的嘶吼吓到，往后缩了缩，眼中却满是好奇。

这个地方充斥着他不喜欢的气息，可被关着的人给他的感觉很亲和，如果不是太脏了，他也是愿意亲近的。

容策眼神阴鸷，抱着孩子的力道不自觉加紧了许多。

直到赫连安挣扎了下，他才恍然惊醒，低头哄了两句，蛊惑般笑道：“宝宝，我教过你该怎么叫我啊，叫来听听。”

这两天他不断尝试教赫连安说话，这孩子学得很快，已经能够模糊说出单个字了。

赫连安懵懂歪头，知道这是要他说话的意思，每回他这么说完，容策都会奖他许多好吃的，当即咧嘴笑起来：“大……大。”

奶糯的嗓音含糊不清，却已经能听出大致意思。

上官岑赫然抬眼，怒不可遏：“你无耻！”

容策心满意足，亲了亲赫连安额头，让手下抱着他离开，这才淡淡看向上官岑。

“成王败寇，沦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资格议论我。”

这温文儒雅的医门骄子，哪怕被关在水牢折磨了这么久，也不曾变色过，此刻却用力挣扎起来，铁链晃动着水面一阵波涌。

容策目光冰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月寒给这个孩子赐名安，容安，倒是个好名字。不必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你我算是同门，别逼我杀你。”

上官岑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怎么，你难道还忌惮长老么，你杀了那么多师兄弟，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

他确实想不通，容策凭什么留他一命。

教中长老的苛责对容策而言，轻如无物，容策狠起来，长老都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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