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有些残忍

侍卫踢开门，崔老二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随即破口大骂：“格老子的，哪个不开眼的，找死呢！”

这破落户这两天不知上哪发了财，叫了一屋的狐朋狗友，酒馆里其余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探出脑袋来。

待看清踢门的一身白龙鱼服，为首男子玄色大氅，上头还纹着一只昂然的四爪金龙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玄衣男子不怒自威，脸色冷沉，走进包厢里，目光淡淡一扫，落在了崔老二身上。

崔老二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跪下：“三皇子殿下！”

这是平日里远远看一眼都嫌冒犯的贵人，今日竟出现在眼前，他却想起了自己拿钱办的那茬事，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满座哗然，堂堂三皇子，跑到这平头百姓待的地方来做什么。

尤其是赫连潭一言不发，态度却分明来者不善。

赫连潭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从侍卫腰间抽出剑来，挑起崔老二的头。

“三殿下饶命饶命！是小人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小人知错了！”

尾音未落，变成了一道尖锐而短促的尖叫。

包厢中其余人惊恐大叫，惊慌失措的往外跑，却被一一拦了下来。

赫连潭收回剑，抖干净上面的血珠，垂眸睨了一眼捂着嘴打滚的男人，冷冷：“口舌无用，我替你去了。”

直至他离开酒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崔老二呜咽着惨叫，也没有敢去管了，个个心惊胆战的消化着这一幕，后怕的想有没有跟着嚼过三皇子府的舌根。

可三皇子暴戾恣睢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当街割人舌头这桩事不知骇破了多少人的胆。

谣言的真正始作俑者，更是怒极反笑。

赫连潭连传谣言之人是谁指使的都不问，直接便动了手，不是在向他挑衅是什么。

苏丞相不便出面脏了自己的手，可底下的幕僚门客，以及其他看赫连潭不顺眼的人，自会替他办。

这桩事被添油加醋传了一番，堆积到帝王御案上，弹劾赫连潭暴虐无道，不堪表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了苏相暗中推波助澜，有人又拿出之人草菅人命的事，暗指帝王态度不公，逼的赫连御不得不从严处置。

三皇子府却始终未曾出声，早朝时，赫连潭供认不讳。

赫连御刻意给了台阶下，他却不接，目光若有若无扫过一旁的苏丞相，沉声：“儿臣私以为，所行种种，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无可辩驳。”

“好一个无愧于心，堂堂皇子，不思以律法解决问题，却当街使用武力，朕这些年，便教了你这些！”

太子今日难得来上了朝，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不自觉挺直的腰杆。

苏丞相私底下告诉他，这回赫连潭闹了这么大的事，皇帝想偏袒也偏袒不了了，极有可能将赫连潭手上的兵权收走。

放眼满朝文武，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接手兵权。

这是他复宠的大好机会。

赫连御气的不轻，揉着眉心看着座下满朝臣子，心知今日若不给出个交代，难以服众。

沉吟片刻，他沉声：“简直不思悔改！罚你禁足三月，面壁思过。这三个月，便在府中好好反省，朝中一应事，不必操心了。至于你手上的天策军，便交给……”

满朝文武的心瞬间都提了起来，太子不由自主昂首挺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帝王目光绕了一圈，掷地有声：“老五。”

角落里一个高瘦的少年愕然抬眼，脸上稚气未脱，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惊茫然。

五皇子赫连俱身份低微，母亲不过是个答应，母族是一介村官，比芝麻还小些，想凭子贵也贵不起来。

若非快到了弱冠之年，要到朝堂上谋份事做，几乎没人认得这位内向羞怯的五皇子。

赫连俱惊慌不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扑到殿前跪下，颤声：“父皇，儿臣，儿臣难当此重任……”

几个老臣亦纷纷跪了出来，声泪俱下：“陛下三思啊，兵权之事非同小可，五皇子殿下年岁尚小，只控不妥。”

一旁的赫连羽早黑了脸，他万万没想到，帝王将兵权交给这么个小子都不给他。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赫连御高坐在龙椅上，睥睨众人，不冷不热：“朕同老五一样大时，已然继位，照样开疆拓土，御清海内。难不成在诸位眼中，朕那时亦是个没用的毛头小子么！”

众人跪了一地，没再敢置喙。

心头却暗暗叫苦，赫连御这一手，可让所有人的算盘都落空了，推出个隐形人似的五皇子，分明是给赫连潭挡枪。

赫连俱还沉浸在忽然被重用的震惊和喜悦中，脑子飘飘然，浑然不知在一些老狐狸眼里，他已经成了可怜的替罪羔羊。

少年自卑了十几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所有人面前，万众瞩目，手握兵权。

即便在宫里，连个宫女都敢对他吆五喝六的，此刻，赫连俱仍是激动的浑身发热。

他听见帝王说的话，眼中的敬仰一点藏不住，亮的像星星。

浑然未觉太子看他的目光像要剐了他。

赫连潭无声叹了口气，只觉少年像极了少时的自己，不受宠又渴望得到父亲的宠爱，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他人的挡箭牌。

如今的他已是喜怒不形于色，面色如常接过了帝王对他的处置，一下朝便回了府。

赫连御对他的偏袒仍是明显的，人言可畏，在流言当下，禁他的足，便是为了让悠悠众口自己归于平静。

而将兵权交给赫连俱，也有了随时收回的余地。

不得不承认，赫连御真为哪个儿子考虑时，的确是个事无巨细的好父亲。

可对其他儿子而言，便有些残忍了。

赫连羽信心满满的来上朝，却不想得了这个结果，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好似天下人都在嘲笑他的无知和自以为是。

兵权随便给了谁，他都不至于这么愤怒，偏偏给了赫连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

出宫门时恰好看到赫连俱，那傻小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不知所措，喜的眉不见眼，身边甚是还围了几个大臣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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