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万家生佛，白菜普度众生苦
江卫国那句“免费送”，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巨石，在死寂的京城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消息，比寒流本身传播得还要快！
起初，没人相信。
“听说了吗？东城那个江爷，要在菜市场门口免费发白菜！”
“免费？你睡醒了没有！现在一颗白菜黑市上都炒到一块钱了，还想免费？肯定是骗子，想把人诓过去卖他人情！”
“就是！别是烂菜叶子吧？吃了拉肚子！”
怀疑、观望、嗤之以鼻，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然而，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四辆解放牌大卡车，满载着堆积如山的、新鲜翠绿、还带着冰霜的大白菜，在一队队面容冷峻、气势逼人的黑衣汉子护送下，同时出现在了东西南北四个城区最大的国营菜市场门口时，整个京城，彻底沸腾了！
东城区，东直门菜市场。
彪哥亲自坐镇。
他没有吆喝，也没有宣传。
只是让人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长棚，将一车车的白菜卸下来，堆成了一座绿色的、充满了生命希望的小山。
长棚前，一张简单的桌子，一本厚厚的空白名册。
一块木板上，用最大号的毛笔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大字――【东城江爷，感念天寒，百姓维艰。特捐冬储大白菜五万斤，凭本市户口本，每户可免费领取一颗，以御冬寒。】
【规矩：凭本领取，登记造册，不许多拿，不许代领，不许插队，违者勿取。】
简单，霸道，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暖的力量。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菜市场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货真价实的、比自己家窖藏的还好上百倍的大白菜，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真……真的是免费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走到棚子前，小声地问道。
她家里已经三天没见过绿叶子了，孙子饿得直哭。
负责登记的，是彪哥手下一个看起来最和善的年轻人。
他站起身，对着老太太露出一个笑容：“大娘，千真万确。江爷说了，都是街里街坊，有难处，就得互相帮衬。您把户口本给我登记一下，就能领了。”
老太太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被磨得起了毛边的户口本。
登记完毕，另一名壮汉立刻从菜堆里，挑了一颗最大最结实的白菜，双手递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那颗白菜，少说也有七八斤重，沉甸甸的，压得老太太一个趔趄。
她抱着那颗比金子还珍贵的白菜，看着那翠绿的菜叶，闻着那股清新的味道，一股热流猛地冲上了眼眶。
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棚子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活菩萨！您就是活菩萨在世啊！”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响彻了整个菜市场，“您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啊！老天爷，您可得保佑江爷长命百岁啊！”
她这一跪，这一哭，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情绪！
“真的是免费的！快回家拿户口本啊！”
“别挤！都排队！人家江爷行善积德，咱们不能没素质！”
“江爷仁义！这才是咱们老北京的爷们儿！”
人群沸腾了！
人们奔走相告，长长的队伍，很快就从菜市场门口，一直排到了胡同的尽头。
彪哥手下的那些汉子，此刻不再是令人畏惧的黑道打手，他们成了秩序的维护者。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一道人墙，保护着那些老人和孩子，声音洪亮地指挥着队伍，竟显得无比可靠。
而在人群中，几个前几天还在唾沫横飞、传播“鬼菜”谣言的妇女，此刻正满脸通红，缩着脖子，悄悄地排在队伍的末尾。
她们看着前面那些领到白菜后，对着棚子千恩万谢的人们，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抽了几十个耳光。
当轮到她们时，她们甚至不敢抬头。
负责发菜的壮汉，认出了她们，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同样挑了一颗最大最结实的白菜，递给了她们。
这无声的、宽容的举动，比任何指责和打骂，都更让她们感到无地自容。
其中一个女人接过白菜，终于忍不住，对着棚子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声地说了句：“江爷……我对不住您……”
同样的场景，在南城、西城、北城，同时上演。
一天之内，江卫国的名字，不再是那个只流传于顶层圈子的、神秘的“江爷”。
他成了一个具象化的符号。
成了这个寒冬里，最温暖的一颗大白菜。
成了无数普通百姓口中，那个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江菩萨”。
这个名号，比任何真金白银，都更加珍贵。
它像一张无形的、由万家香火和民心构成的护身符，将江卫国和他的青玉阁，牢牢地守护在了中央。
青玉阁内，温暖如春。
林秀云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但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外面那四个喧闹的菜市场。
不断有彪哥手下的人，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向她汇报着各处的情况。
“大管家！东城已经发出去八千斤了！队伍还排着呢！”
“大管家！西城那边有几个地痞想浑水摸鱼，被彪哥派去的人当场给废了！现在老实得很！”
“大管家！南城的老百姓都自发给咱们送热水来了，说不能让兄弟们冻着！”
林秀云听着这些汇报，眼眶一次又一次地湿润。
她看着坐在主位上，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的公公，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崇拜。
这个男人，他的眼光，早已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
他舍弃了唾手可得的万贯家财，换来的，却是整个京城的人心！
这笔买卖，看似亏了，实则，赚翻了。
“爸，”
她放下账册，由衷地说道，“我以前，总觉得钱是最重要的。现在我才明白，人心，比钱，更金贵。”
江卫国放下茶杯，笑了笑：“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不枉我把这个家交给你。”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那铅灰色的天空。
“京城的局，已经定下了。”
他的声音，平淡而悠远。
“有了‘江菩萨’这块金字招牌，我们的青玉阁，才能真正地安稳无忧。我们的工业帝国，才能有最坚实的后盾。”
他知道，自己这一手，看似是慈善，实则是最顶级的商业布局。
他不仅收获了民心，更向京城所有的权力阶层，展示了一种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民意的力量。
从今往后，谁想动江卫国，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全城百姓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守在院外的彪哥，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
“江爷，外面……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
“是那个……”
彪哥的语气有些玩味，“被您钉过手的‘好女儿’，江红英。”
江卫国眉毛一挑。
“她来干什么？又来撒泼吗？”
“不。”
彪哥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她没撒泼，也没骂人。她就跪在胡同口，对着咱们院子的方向，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起来。”
“她还托人带了句话。”
彪哥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说，她知道错了，她不求您原谅，也不求您认她。”
“她听说您在免费发白菜，普度众生。她没脸来领。”
“她只想求您，也给她一个，当牛做马，为您赎罪的机会。”
“她想……来您那四个发菜的棚子底下……”
“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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