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阶级成分登记!
吃完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小院里那股子霸道的香味儿渐渐散去,融入了清冷的夜色里。
兄妹三人合力将厨房收拾得利利索索,锅碗瓢盆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码回碗柜;灶台用湿布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儿;就连地上不小心掉的一点面粉,都被王小花拿着小扫帚仔仔细细地扫进了簸箕。
这种亲手创造了美味,又亲手将一切恢复井井有条的感觉,让王小虎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这才是生活,一饭一蔬,一饮一啄,都握在自己手里。
回到温暖的正屋,煤油灯的光晕将屋子照得一片暖黄。
王小牛和王小花因为吃得太饱,一人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像两只偷吃了太多松果的小松鼠,一脸满足地瘫在崭新的木椅子上,舒服得一动都不想动。
王小虎看着他俩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吃饱了就犯懒,看看你们俩,跟两只小猪崽子似的。”
他嘴上虽然打趣,手上的动作却满是温柔。他从橱柜里拿出前几天用灵泉水泡的山楂干,又舀了一小勺金灿灿的灵蜜,给弟妹一人冲了一杯酸酸甜甜的温水,端到他们面前。
“来,喝点这个,消消食,不然晚上睡觉肚子不舒服。”
“哥,我们才不是小猪。”王小花小手捧着温暖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酸甜的味道瞬间解了肉包子的油腻,舒服得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我们是帮哥哥干活的大孩子了,我们可厉害了。”
“对!我们还会磨面了!”王小牛也立刻挺起小胸膛,一脸的骄傲。磨盘那么重,他都能推动,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了。
王小虎笑着挨个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满眼的宠溺:“行,行,你们俩最能干。不过光会干活还不行,咱们还得认字,得读书。等过两天,哥就把院里那几根好木头给收拾出来,亲手给你们一人做一张书桌,再做一把最舒服的椅子。”
他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灵草空间里那些坚韧的云雾竹和纹理漂亮的松木,都是上好的材料。他要打造一个属于他们的书房,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坐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学习知识。他希望他们以后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四九城的一方小院里。
“好耶!有新书桌喽!”王小花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王小牛也重重地点头,他对哥哥说的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就在王小虎一家三口,在自家五十号院里,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安宁与温馨,规划着充满希望的未来时。
斜对门,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正毫无征兆地悄然降临。
……
这天下午,日头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胡同的青砖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色。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鸟叫。
突然,一阵清脆而又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叮铃铃——叮铃铃——”
一辆半旧的“飞鸽”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在九十五号院门口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骑车的是个穿着蓝色干部服的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点青涩。他一只脚撑着地,另一只脚还跨在车上,连车都没下,就清了清嗓子,扶着车把,对着院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各家各户都听着啊!接上级通知,为了建立咱们新北平的社会档案,从明天开始,要对所有住户,进行初步的‘阶级成分’登记!每家派个主事的,明天上午九点,带上户口本,到院里来统一登记!都听清楚了啊!这是大事,谁也别迟到!”
他的嗓门很大,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来回飘荡,显得格外突兀。
院子里,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几个大婶停下了搓动的双手,正在屋檐下纳鞋底的贾张氏也停下了手里的针线,就连在院里追逐打闹的几个半大孩子,都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朝院门口望去。
那干事喊完,也不多做停留,似乎还有别的任务,又“叮铃铃”地蹬上车,一阵风似的去通知下一家了。
留下九十五号院的众人,在原地愣了足有半分钟,整个院子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紧接着,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水,瞬间“嗡”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阶-阶级成分?这是个啥玩意儿?”一个正在择菜的大婶满脸迷茫地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啊,听着就挺厉害的,还扯上‘上级通知’了!”
“我好像听俺们家那口子提过一嘴,好像……好像就是要分你是干啥的,你爹是干啥的,你爷爷是干啥的……”
起初,大家还只是小声地、困惑地议论着。但很快,一些在厂里上班、消息比别人灵通一点的人,就开始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向周围的人传播起“内部消息”来。
一个在轧钢厂烧锅炉的工人,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凑到几个人中间,压着嗓子说:“我跟你们说,这事儿可了不得!我听我们车间主任开会的时候提过,这‘成分’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要是给你划成‘工人’、‘贫农’,那你就是最光荣的!以后招工、上学、分房子,都得优先照顾你!”
这话一出,人群里立刻有几个家里是工人的,不自觉地就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那……那要是划得不好呢?”有人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声音都带着颤。
“不好?”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才一拍大腿,继续说道,“那可就麻烦大了!要是划成什么‘地主’、‘富农’、‘资本家’,那你以后就是被专政的对象!是坏分子!以后见了人,都得低着头走路!”
“嘶——”
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像一块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口上。
刚才还嘈杂的院子,瞬间又安静了下来,但这次的安静,和刚才的茫然不同,是一种充满了紧张、猜忌和恐惧的死寂。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空气,迅速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每个人心里都开始飞快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复杂和精彩。
前院的阎埠贵,作为院里唯一的“知识分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当时正坐在自家窗户边的书桌前备课,准备着明天要教给小学生的算术题。听到院里干事那一声高喊,他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直直地掉在了备课本上,一团蓝黑色的墨迹迅速洇开,毁了半页纸。
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
阶级成分?
他爹,解放前在城门口开了个小小的杂货铺,卖点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虽说发不了大财,但日子过得比普通扛活的要舒坦不少,算是个小商人。他自己呢,又是个拿粉笔的教书先生。
这怎么算,都跟“工人”、“贫农”这两个金光闪闪的词儿沾不上边啊!
“小业主”?“小资产阶级”?
阎埠贵越想心里越慌。这要是真被划成个“小资产阶级”,那以后在学校里还怎么抬头做人?评先进、涨工资,还有自己的份儿吗?搞不好哪天开大会,自己就得被拎到台上当反面典型!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爸,你这是咋了?魔怔了?”他媳妇,也就是三大妈,正在里屋缝补衣服,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
“你懂什么!”阎埠贵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随即又压低声音,凑到老婆跟前,把刚才听到的事儿一说。
三大妈听完,脸也白了:“那……那可咋办啊?咱家可不能成坏分子啊!”
“我想想,我想想……”阎埠贵搓着手,拼命地回忆着,“你快帮我想想,咱家往上数三代,有没有哪个是正儿八经种地的?扛过大包的也行啊!哪怕是给地主家当过长工,那也是‘贫雇农’啊,沾点边也行!”
他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想从老家的旧信件或者什么破烂里,找出一点能证明自家“苦”的证据来。
中院的刘海中,作为红星轧钢厂的老锻工,起初听到这消息,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他“砰”地一声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对着正在做饭的老婆和满地乱跑的孩子们,唾沫横飞地吹嘘起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要登记阶级成分了!咱们家,根正苗红!我,工人!我爹,工人!我爷爷,那也是给人家打铁的!三代工人阶级!这成分,在咱这院里,谁比得了?啊?谁比得了!”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明天登记的时候,自己背着手,挺着肚子,在院里接受众人羡慕目光的样子了。
可转念一想,他那颗“官迷”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光自己光荣还不行啊,得显得比别人更光荣!他现在只是厂里的一个生产小组长,手底下管着七八个人,正琢磨着怎么能再往上走一步,当个车间副主任什么的。这次登记,可不就是个绝佳的、表现自己“觉悟高”的好机会?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对着自己老婆喊道:“去!把柜子底下那几件最破的衣服翻出来!给孩子们都换上!还有,晚饭别做了,就熬点棒子面糊糊,稀一点!明天早上也别吃饭了!都给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谁也别嬉皮笑脸的,都给我哭丧着脸!明天登记的干部来了,就给我喊饿!听见没有!”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自家的“苦”,说得比别人更苦,把自家的“红”,说得比别人更红!
而住在后院的许富贵,则是整个院子里脸色最难看的一个。
他一听到“阶级成分”这四个字,心里就跟擂鼓一样,“咚咚咚”地狂跳不止,一张脸瞬间就没了血色,变得跟墙皮一样白。
他以前是干啥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可解放前,他在城里有钱的娄家当过护院的打手,帮着娄老爷看家护院,仗着人高马大,狐假虎威地欺负过不少普通老百姓。这事儿要是被捅出去,那成分还能好得了吗?
“地主家的狗腿子”?“恶霸的帮凶”?
一想到这些词儿可能会扣在自己脑袋上,许富贵就觉得两腿发软,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一屁股瘫坐在了门槛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一时间,九十五号院里,人心惶惶。
刚才还在一起有说有笑唠家常的邻居,这会儿看对方的眼神都变了味儿。每个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身边的人可能会在背后捅刀子;同时又像猎犬一样,竖起耳朵,想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挖出点什么能证明“你家成分比我家复杂”、“你家以前比我家富”的“黑料”来。
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关乎每个人未来命运的“身份保卫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九十五号院里,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切,都被五十号院里,正在温暖灯光下,专心致志画着书桌图纸的王小虎,通过他那敏锐无比的精神力,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嘴里叼着一根自己削的铅笔,正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仔细地勾勒着桌腿的榫卯结构。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在他的感知中,从斜对门那个院子里,正源源不断地飘来一股股浓郁无比、味道各异的负面情绪。
有阎埠贵那种带着酸腐味的“焦虑”;有刘海中那种油腻腻的“虚伪”和“算计”;更有许富贵那种带着血腥味的、最纯粹的“恐慌”。
这些复杂的情绪,像最上等的、五味俱全的顶级肥料,被他掌心那株看不见的灵草,贪婪地、一丝不漏地吸收着。
王小虎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灵草空间里的灵气,都因此变得活跃了几分。远处,那几头正在牛棚里悠闲吃着灵草草料的灵玉猪,打个响鼻都似乎比平时更有劲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心里乐开了花。
他自己家,成分简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战乱中牺牲的贫农孤儿,是这个新社会最需要同情和扶持的对象,纯得跟蒸馏水似的,根本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所以,他可以毫无压力地,当一个最纯粹的看客,一个最悠闲的“渔夫”。
而斜对门那帮人,就是他鱼塘里最活跃、最能折腾的鱼。他们越是恐慌,越是算计,越是互相倾轧,他这里的收获就越丰盛。
王小虎放下手里的铅笔,端起旁边那杯温热的蜜水喝了一口,然后走到窗边,隔着高高的院墙,饶有兴致地“看”向斜对门的方向。
他知道,今天这还只是个开始,只是个开胃小菜。
真正的好戏,是明天的“登记大会”。
到时候,为了争一个好成分,为了把自己划到“光荣”的那一边,这些人怕不是要把祖宗十八代的“苦难”都给刨出来,添油加醋,声泪俱下,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比惨大会”。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期待。
王小虎的嘴角笑意更深了。
“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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