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继续易中海的成分调查!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四九城的轮廓还淹没在一片深沉的青灰色里,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西山脚下那片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荒坡地,空气里还带着浓重的露水湿气和青草被碾压后散发出的微腥,就已经被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大车车轮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彻底唤醒了。
三十五名从城里各个角落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在军管会干事李兴华的亲自带领下,坐着两辆借来的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这片广袤而蛮荒的土地。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长年累月在城里打零工、受人白眼留下的疲惫和麻木,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衫。但此刻,他们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却透出一种压抑了许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光。
车一停稳,汉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他们站在荒草齐腰的坡地上,看着眼前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景象,风吹过,草浪翻滚,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脚下。所有人都被这片土地的广阔给镇住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激动、忐忑、茫然、期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的乖乖……这……这就是咱们以后干活的地方?”一个黑瘦得像根铁棍的汉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声跟旁边一个相熟的工友嘀咕。他叫赵老四,以前在码头上扛大包,一天下来累得骨头散架,也就能换几个窝窝头。
“是啊,你瞅瞅,这得有多大?五十亩地!乖乖,咱老家一个村的地加起来,怕是都没这么多!”旁边的工友叫钱大嘴,因为话多得名。他一边说,一边用粗糙的手比划着,脸上满是震撼。
“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工钱拿……钱哥,你说这事……靠谱不?俺这心里咋七上八下的,跟做梦一样。”赵老四搓着手,既兴奋又不安。
“谁说不是呢!”人群里,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工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我活了快五十岁,给人当牛做马一辈子,就没听过这么好的事。就是不知道……这活儿好不好干,上面说的那个小场长……才九岁……这……”
老工人的话没说完,但意思谁都懂。工人们的议论声不大,却像风中的草籽,瞬间在人群里弥漫开来。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但对一个九岁的孩子当他们的头儿,心里实在没底。
李兴华显然感受到了大家伙儿心里头的这点嘀咕和不安。他没多废话,一脚踏上一块半人高的大青石,把手里的铁皮喇叭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洪亮而充满力量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传遍了整个队伍:
“同志们!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三十五道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这五十亩地,从今天起,就是咱们‘红星人民第一养殖农场’的基业!”李兴华的手臂在清晨的薄雾中用力一挥,仿佛要劈开一片新天地,“我知道,大家伙儿过去的日子,都苦!吃了上顿愁下顿,心里头没个着落。我李兴华也是穷苦人出身,知道大伙儿心里盼的是啥!”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被晨光照亮的、饱经风霜的脸,声音也沉了下来。
“但是现在,新社会了!天亮了!人民政府不会忘了咱们这些靠着肩膀、靠着汗水吃饭的劳动人民!”
“咱们的场长,叫王小虎!”他侧过身,用手指向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旁,身板站得笔直的王小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从李兴华身上,转移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我知道,大家心里头肯定在犯嘀咕,一个九岁的娃娃,还没灶台高呢,能当场长?能领着咱们干活?”李兴华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告诉你们,能!不但能,而且他的本事,比咱们这里所有人都大!都大得多!”
“我李兴华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只要咱们跟着王场长,听他指挥,把自个儿的力气都使出来,踏踏实实地干!不出一年,我保证!保证让大家伙儿顿顿能吃上白面馒头,嘴里能见着油水!过年能给家里婆娘娃儿扯上新布做衣裳!家里的娃儿,都能有钱送去上学堂!”
这番话,朴实得就像地里的土疙瘩,没有一句华丽的辞藻,却一个字一个字地,重重砸进了这群汉子的心窝子里。
吃饱饭,穿新衣,孩子上学……
这不就是他们这些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泥水里打滚,在工地上卖命,做梦都想过的日子吗?
人群里,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工人,浑浊的眼睛里再也忍不住,慢慢涌上了滚烫的水汽,他不想让别人看见,悄悄抬起那满是补丁的粗糙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更多的汉子,则是双拳紧紧地攥住,指节都发白了,只觉得胸膛里一股滚烫的热气在四处乱窜,烧得他们眼睛发红。
就在这股被点燃的情绪中,王小虎带着弟弟王小牛和妹妹王小花,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从李兴华身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像个孩子一样怯场,也没有像个大人一样故作姿态。他就那么站着,清澈而冷静的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激动的脸。
他没有说半句慷慨激昂的废话,直接将早已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计划,付诸了行动。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片开阔地上,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不容置疑的沉稳。
“王大力!”
“到!”队伍里,一个身高马大,壮得像头牛的汉子,立刻下意识地挺起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响亮地应了一声。他就是名单上备注着“力气大,为人老实”的壮汉,王大力。
“你,还有你,你……”王小虎伸出手指,快速地点了十个同样身强力壮的汉子,“你们十个人,组成第一队。去东边那片杨树林。”
王小虎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任务是砍木头,把树干削成合用的木桩。咱们得先搭起临时的工棚和食堂,今天天黑之前,必须让所有人都有个能遮风挡雨、能吃上热饭的地方!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王大力被这股干脆利落的劲头感染,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他兴奋地大吼一声,第一个从旁边堆放的工具里扛起一把铮亮的斧头,“场长您就瞧好吧!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招呼着被点到名的几个人,像一阵风似的,嗷嗷叫着就冲了过去。
“孙长顺!”王小虎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队伍里,一个四十来岁,腿脚看着有些不便,脸上刻满了风霜的汉子,迟疑了一下,应声出列。他就是名单上备注的“原木匠,手艺好”的孙长顺。他心里正犯嘀咕呢,这娃娃场长,真能行?
“孙师傅。”王小虎对他的称呼,明显多了一份客气和尊重,这让孙长顺心里微微一动,“您的任务最重,也最关键。”
说着,王小虎从自己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卷用细麻绳捆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画的工棚和灶台的简易图纸。您再挑五个懂点木工活的师傅,负责技术把关。等王大力他们把木料运过来,怎么下卯,怎么搭梁,怎么才能又快又结实,就全靠您了。”王小虎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还得劳烦您,把咱们从军管会领来的这些工具,斧子、锯子、铁锹,都再检查一遍,加固加固,别在干活的时候出岔子,伤了人就不好了。”
孙长顺愣了一下,心里那点嘀咕更重了。一个娃娃画的图……能看吗?怕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画的火柴人吧?他有些迟疑地接过了那卷图纸,入手沉甸甸的,用的还是不错的皮纸。
他解开麻绳,当他将那张用炭笔画的图纸缓缓展开时,整个人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他那双常年跟木头打交道、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手,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发起抖来。
这……这哪里是什么简易图纸?
这分明就是一张精细到尺寸的专业施工图!
大到梁柱的尺寸、间距,小到每一个榫卯的结构、角度,甚至连每个连接点该用什么样式的木楔子,都用小字标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那画线的力道,那标注的章法,比他当年在京城最大的木器厂里,见过的那些自视甚高的老师傅,还要老道,还要专业!
这……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九岁孩子能画出来的东西!
孙长顺猛地抬起头,看向王小虎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和怀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敬畏。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所有的震惊和敬畏,都化作了一个重重的、用尽全力的点头。
“场……场长……您放心!我……我孙长顺拿我这双吃饭的手担保!保证……保证给您干得漂漂亮亮的!”
王小虎没再多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剩下还没分配任务的十几个人,手臂向前一挥,发出了总攻的号令:
“剩下的人,跟我来!咱们先把这片地给平整出来,当咱们的生活区!大伙儿都动起来!”
“噢——!”
一声压抑了太久的、混杂着希望与力量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响彻云霄,惊得林子里的飞鸟都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荒坡上,斧头砍树的“哐哐”声,工人们喊着号子的吆喝声,铁锹挖土的“嚓嚓”声,交织成了一首最原始、最动人,也最充满生命力的劳动交响曲。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而有序地运转起来,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王小牛和王小花也没闲着。
王小牛仗着一身用灵泉水淬炼过的蛮力,跟着王大力的队伍,专门负责把砍倒的大树往工地拖。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合力都抬得龇牙咧嘴的木头,他一个人走到树干中间,小脸憋得通红,低吼一声,竟然硬生生地把整根大树给扛了起来,迈开小短腿,拖着就走,脚下生风。
这一幕,看得那群自诩力气不小的成年汉子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娘诶!这……这孩子……是吃啥长大的?天生神力啊这是!”
“可不是嘛!你看他那小身板,力气比俺们家那头老黄牛还大!这王场长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他们哪知道,王小牛这力气,还只用了不到三成,生怕吓到这些叔叔伯伯。
王小花则提着一个她自己用竹子编的小小的木桶,里面装着王小虎悄悄兑了灵泉水的大碗茶。她像一只快活的小蝴蝶,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来回穿梭,一点也不怕生。
“叔叔,您辛苦啦,喝口水吧!”她跑到正在奋力挖土的赵老四面前,踮起脚尖,把一个大瓷碗递过去,声音清脆得像山里的百灵鸟。
赵老四累得满头大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干净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满是褶子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疲惫都好像少了一半:“哎哟,谢谢小闺女!你可真是叔的心尖尖儿!真懂事!”
他接过碗,咕咚咕咚一口清凉的茶水下肚,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舒爽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浑身的疲惫仿佛都瞬间消散了不少,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王小虎站在高处,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看着工人们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质朴的笑容,看着弟妹忙碌而快乐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这就是创造。
从无到有,亲手建立起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王国。这种感觉,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舒服,都治愈!
……
与此同时,远在城里的军管会办公楼里,调查员张磊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他骑着一辆吱嘎作响的破旧“二八大杠”,跑了大半个上午,车链子都在颠簸的土路上颠掉了一回,才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找到了所谓的“济南府驻京办事处”。
说是办事处,其实就是一间租来的、光线昏暗的民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霉味。
一个戴着老花镜、睡眼惺忪的老同志,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被张磊叫醒后,慢悠悠地接待了他。
“查户籍?还是德平县的?”老同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不耐烦地从一个腿都快散架的木头柜子里,翻出一本发黄发脆、边角都磨没了的册子,重重地扔在桌上,“喏,你自己看吧。民国三十一年那场蝗灾闹得太凶,德平县的档案就剩下这么点了,乱七八糟的,能不能找着看你运气。”
张磊客气地道了声谢,接过那本比他年纪还大的户籍底册,一页页地小心翼翼地翻看着。
上面的记载,和他昨天在军管会档案科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易家庄,全村覆没,无一生还。
他不死心,又陪着笑脸,客气地问道:“老同志,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当时有人跑出来了,后来兵荒马乱的,没登记上?”
“不可能!”老同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小同志,你是不晓得当年的情况哦!蝗灾完了,就是大洪水,整个村子连地基都被大水给冲平了,人都成了鱼食了,回?他回哪儿去?当时政府派人去救援,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着。幸存者?板上钉钉,一个都没有!这事儿是铁案,当时报纸上都登了的!”
张磊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去。
线索,在这里,彻底断了。
易中海的档案上,籍贯那一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德平县易家庄”。
可德平县的所有官方档案里,却明明白白地记载着,这个地方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死绝了。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为什么要冒用一个死绝了的村子里的人的身份?
他真实的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疑问,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压在张磊的心头。
他走出办事处,外面是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可他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这个易中海,藏得太深了。
深不见底。
张磊意识到,从官方明面上的档案入手,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想挖出这个老狐狸的尾巴,必须换个方向。
他跨上自行车,调转车头,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朝着红星轧钢厂的方向,用力地蹬了过去。
既然过去是假的,那他就从现在入手!
一个人,就算能伪造自己的出身,但他在一个地方生活、工作了这么多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他在厂里的同事,他的那些老邻居,总有人知道些什么。
张磊心里憋着一股狠劲。
他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他一定要把这个“老易”,查个水落石出!
……
作者有话说:
准时第一波更新一个大章5000字!
明天白天继续爆更,为了后续精彩剧情不迷路,快把本书【加书架】,点上【更新提醒】!
谢谢各位的阅读和支持,各位读者老爷们继续行好运,发大财!!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940/2395333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