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他才是外孙女唯一的靠山

仆人把侧门打开，领着晁晚晴进门。

府中各处都有她和母亲生活过的痕迹，花园里还留着她小时候玩过的秋千椅，白墙上有她玩蹴鞠和射箭弄出来的痕迹。

每年修缮院子时，外祖父都特意叮嘱匠人，一定将墙上痕迹保留起来。有了这些痕迹，家里才充满勃勃生机。

晁晚晴停在这扇墙壁前，泪流满面。

她想，当年她嫁人以后，外祖父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可否寂寞？

前世的她，怎会认为卫玄明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分明还有一位如此疼爱自己的外祖父。

沈远山正在书房跟人谈生意，忽听得仆人说，外孙女回来了。他赶忙放下生意，匆匆赶过来，却看见外孙女对着一扇墙，哭得泣不成声。

沈远山走过来，揽着晁晚晴微微耸动的肩膀，像她小时候那样，将她搂到怀里。

这孩子大概是在想她母亲吧！

自从女儿离世，外孙女回到晁家，原本热热闹闹的沈家，却忽然变得十分冷清。

好在今日外孙女回来了，他可得留她在沈家多住几天。

沈远山一眼就看到了晁晚晴脸上的伤，他立即吩咐下人取冰来给晁晚晴敷脸。虽然晁晚晴没有主动说，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但沈远山却能猜出来！

“可是齐王卫玄明对你动手了？”沈远山问。

“为什么外祖父没有猜是我爹动的手？”晁晚晴刚才哭过一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你爹再生气，也顶多扬起巴掌吓唬吓唬你！他若敢对你动手，我必定叫人打断他的腿。”沈远山年逾花甲，说话却很有气势。

虽说沈远山是皇商，晁晦之是丞相，可若沈远山真将晁晦之打断了腿，晁晦之也不敢复仇！晁晦之毕竟没有与妻子和离，沈远山始终是他岳丈，孝字和礼法压在头顶，晁晦之反抗不得。

晁晚晴点点头，道：“我虽被他掌掴，却是在替梁王府的小郡主受过。卫玄明今日在宴会上，脑子犯了糊涂，竟连他的堂妹梁王府的小郡主都没能认出来。”

沈远山熟悉外孙女的性子，皱眉道：“我听说梁王府的小郡主骄纵跋扈，眼高于顶，没想到你竟然能和她玩到一起去？不过你这性子……也难怪你们能玩到一起去。”

沈远山虽疼爱外孙女，却也对她教育严格，从前晁晚晴性子骄纵，爱发脾气，沈远山没少管教她。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晁晚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已经很久都没被当作孩子看待了。

但她却在笑过之后，认真解释：“我也只敢在外祖父面前骄纵，出了沈府这扇大门，还有谁能容我？梁王府的卫诗逸虽名声不好，为人却很正派。我听说她是为了震慑旁人，才故意装出脾气很坏的样子，好教别人不敢惹她。”

沈远山只听到这一句，便明白她在晁家过得不易。

孙女能共情梁王府的小郡主，定是因为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是相府嫡女，又是乾坤道人的关门弟子，养尊处优，为何要学得张牙舞爪，让人不敢惹她？

因她年少，没有母亲护着，在晁家孤掌难鸣。若她父亲也不愿袒护，那她便成了那群后宅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见了她都想将她拔除。

再联想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和她对着那扇墙哭得无法自控的模样，以及晁晦之没有派心腹送她回沈家并告知归期，沈远山就已经可以确认，她今日在襄武王府受了委屈后，回了晁家，又经历了第二次委屈。

看着外孙女红肿的脸，沈远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独生女。

她是京城首富的女儿，从小备受疼爱，当年嫁给晁晦之那个穷书生，沈远山夫妇虽然不同意，却也给她举办了最风光的婚礼。女儿嫁给晁晦之，嫁妆是京郊的一百亩良田和京城三条街的铺子，沈远山怕女儿婚后过得不舒坦，还每个月派人给女儿送银子。

后来晁晦之科举及第，当了官。为官不过十载，又跻入内阁，官至三品。当时，亲戚们都说女儿嫁对了人。

可他的女儿却在最风光的时候，带着外孙女晚晚住回娘家，晁晦之忘恩负义，直到女儿死前，也没来看她一眼。

当初沈远山为了让女儿和晁晦之有和好的机会，始终对他留有三分余地；女儿死后，他为了外孙女的将来，又隐忍着痛和恨，什么都没做；如今看到外孙女脸上的巴掌印，沈远山才明白，他不能像从前那样不闻不问！

晁晦之靠不住，他沈远山才是外孙女唯一的靠山。

沈远山怕被外孙女看出来情绪波动，深吸一口气，才笑道：“既然晚晚认为梁王府的小郡主值得结交，那我便放心了！你们女孩子之间的小九九，外祖父也弄不明白，但你若少了银子，只管跟我开口。”

晁晚晴听到了外祖父语气中的微微颤抖，但她不想让长辈为自己担忧。

“我告诉外祖父这些事，就是不希望您为我脸上的巴掌印担心。区区卫玄明，还伤不了我。我已看清这个人不能嫁，今日也向太后禀明，要跟他解除婚约。”

听到这话，沈远山的心才没有那么痛。

他立即道：“我给太后写封信，你放心，她是个念旧情的人，我是她表叔，她定会卖我几分薄面。”

就算太后不念旧情，沈远山哪怕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也要帮助外孙女解开这段孽缘。

一想到从前对外孙女的疏忽，沈远山便觉得愧疚。

两年前，晁晚晴被接回晁家后，沈远山怕晁晦之介意，这两年都很少对她过问。

他抿着唇，严肃道：“晚晚，你放心，只要我还没死，你便永远有靠山。”

晁晚晴看着外祖父，想到前世，他也是把沈家的所有财产和人脉砸在她身上，帮她扶持没有能力、没有帝王气运的卫玄明登上皇位。最后，沈远山因为太过劳累，患了肺疾匆匆离世。

沈家那些能人，一个个都被卫玄明当成她的羽翼，被他设计杀死。

晁晚晴不敢继续深想，因为她陷入回忆后，心口处又泛起了疼痛。

沈远山见外孙女皱着眉，仿佛精神疲惫，便对她说：“你今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晁晚晴害怕被沈远山知道她的心绞痛，便点头同意了。

忍冬在晁家收拾行李，大概要晚些才会来，晁晚晴在沈家没有找到小叶降真香，想起今日在襄武王府，闻到檀香味也能止痛，便吩咐人熏上些檀香。

她躺在床上，闻着檀香，等待疼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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