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藐视朝廷命官
给她看病的李太医是卫诗逸从宫里请来的,襄武王只要有心去打听,便知她得了什么病。
根本瞒不住!
晁晚晴捧着药碗眉头紧蹙,正思考着她该做些什么,才能跟着襄武王去江南。
这时,走到门口的晁晦之却误以为她是怕容貌变丑,才迟迟不肯饮下汤药。
晁晦之语气严厉:“荒谬!你再胡闹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容貌有那么重要吗?”
纵然晁晚晴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父亲缓和关系,可她被父亲这责问的语气逼得嘴跑得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便讽刺道:“你不看重容貌?那你怎会在我娘生病变丑后变了心,迎娶貌美的黎姨娘进门当小妾?”
晁晦之愠怒顿生,可女儿如今正在生病,他不能跟病人计较。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哄她:“你先把药喝了吧,喝完药,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看见他便心情不好,晁晚晴懒懒地道:“药还有点烫,等会再喝,爹先说正事吧。”
说完赶紧走。
晁晦之有心跟女拉近关系,语气稍顿,措辞谨慎:“你上次说,太子想娶你与黎姨娘有关。这究竟怎么回事?”
说回正事,晁晚晴情绪变得稳定。
她坐直了身体,认真道: “太子听说我有观测天运之能,才动了娶我的念头!但太子究竟是听谁说的?他又是从何处听来的?爹要是不怕黎姨娘受刺激流产,便去问问她,看是不是她说漏了嘴!”
晁晦之眸色一暗,俊美成熟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失望。
女儿居然怀疑他!
“你大可不必担心是我泄的密。”晁晦之盯着她,略带严肃:“我是你父亲,不是你的仇人,害你性命之事,我绝不会做!”
这话差点把晁晚晴给逗笑了,但她努力忍住了笑意。
因为她不愿辜负母亲在信中的反复叮嘱。
他要袒护黎姨娘,便让他袒护,太子的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她自己能解决。
晁晚晴将情绪藏在心底,淡淡道:“父亲说得对,我不该怀疑您。”
可晁晦之却被她淡漠的语气给气得整张脸通红,他已经低声下气地解释了,女儿居然还不信!
“我究竟做过什么事,让你对我心生不满,你今日便都说出来!这几年,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你,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平日里,你总怪我偏袒黎氏,却不瞧瞧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三番五次骂我无耻贪婪,吞了你母亲的嫁妆,可我和你母亲并未和离,她仍是我晁家妇,我为何要将她的嫁妆归还于沈家?这于礼不合!”
“她的嫁妆,我都封存在了库房里,只等你出嫁那日,全部留给你当陪嫁。别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吃软饭,我浑不在意,可现在连我的女儿都说这种话,叫我如何不心寒入骨!”
晁晚晴被骂得无地自容,无法还嘴。
这是前世的她,年幼无知时骂过的话。
便是现在的她,再听这些话,也恨不得抽前世的自己两巴掌。
吃软饭?即便是事实,说出来也太令人难堪了。
晁晚晴扯出一丝笑容,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她唇齿轻启,尚未出声,却又一阵心绞痛传来,让她未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呼痛。
院子里,沈远山怕外孙女受委屈,一直在外等候。
他听见晁晚晴痛苦的哭喊声,以为她被晁晦之气得心绞痛又发作了,他快步跑进寝房,举起拐杖,狠狠向晁晦之砸了去。
“你有什么可心寒的?难道你没吃过沈家的软饭?当年你入京赶考,若非湘竹将你从雪地里捡回来,你早已是路旁无人认领的枯骨!你贫困潦倒时,我沈家扶你入青云,待你功成名就,倒把沈家看作是你的耻辱。湘竹活着的时候,你欺负她,趁她生病纳妾入门,害她伤心难过,郁郁而终。湘竹死了,你又要欺负她女儿。”
晁晚晴心绞痛稍缓后,立即强撑身子,接过忍冬手中的药,一口喝完。
她喝完了药,心绞痛却未缓解。只能靠在忍冬身上,皱眉看着沈远山举起拐杖砸向晁晦之。
晁晦之不敢反抗,只能侧身避开。
沈远山老当益壮,身手利落,一杖接一杖,脸不红气不喘,身子稳稳当当。但晁晦之毕竟年轻力壮,左闪右避。
沈远山的拐杖砸下来好几次,却连晁晦之的衣裳都没碰到。
晁晦之虽未挨打,但他身居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竟被这六旬老朽逼得官帽脱落,头发散乱,简直狼狈不堪。
晁晚晴见状,再也急得顾不上心绞痛,只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他们走去。
今日晁晦之身着官服,沈远山殴打他,是在亵渎皇权,藐视朝廷命官!若晁晦之有心治他的罪,按大虞律,沈远山需受杖刑四十。
外祖父年纪这么大了,杖刑四十,足以致命!
晁晚晴踉踉跄跄地走到沈远山面前,眼神恳求,轻轻摇头。
沈远山见外孙女病得脸色惨白,还在袒护父亲,更为她过于懂事而感到心痛。
沈远山只好放下拐杖,扶着病弱地外孙女,继续大声骂道:“晁晦之,老朽今日倒要好好听你说道说道,你是如何尽心尽力照顾的晚晚?”
“晚晚住沈家时,体魄康健,朝气蓬勃。你接她回晁家才住了两年,李太医竟诊断出她忧虑过甚,心脉受损。她受心疾所困久矣,乃至沉疴难医,你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你的女儿,被你尽心尽力照顾得身体如此虚弱,连站都站不住,亏你还有脸在她面前说什么俯仰无愧于天地?老朽活了六十三年,不要脸的人见得多,却没见过比你更臭不要脸的!”
外祖父好会骂人!
晁晚晴简直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叫好。
可她患心绞痛这事,的的确确与晁晦之无关,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楚地解释,为何会患上心绞痛。
她只能猜测,也许这是天道对她的惩罚。
晁晦之惊骇地看着女儿惨白虚弱的脸,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岳父刚才说的话。
心脉受损。
沉疴难医。
她才十六岁,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晁晚晴扶着外祖父坐下,心虚地对着晁晦之笑了笑,她无法对旁人解释自己患上心绞痛的真正原因,只能委屈他暂时担下这罪名。
不过,也不算完全冤枉了他。
前世,他对黎姨娘偏心袒护,对她提防利用,她嫉妒父亲对黎姨娘的偏爱,于是迫切地渴望得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偏爱。因此,她才被卫玄明那样的浅薄小人哄骗了去!若不是为了帮卫玄明登上大位,她怎会违逆天道,受到惩罚?
晁晚晴把落在地上的官帽捡起来,用帕子拂去官帽上并不存在的灰,再双手捧着官帽,慢慢走到晁晦之面前。
她微笑着举起官帽,示意晁晦之低头,让她亲手将外祖父打落的官帽重新戴到他头上。
晁晦之渴望她变得温柔顺从,她便温柔顺从,她只求他别跟外祖父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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