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侄媳与皇叔
重生后，晁晚晴变得异常警觉，当卫清珩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已有所察觉。她只以为对方是寺庙里走错路的香客，没有理会。
可是，风吹送着混合药香和檀香的特殊气息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
看见卫清珩，晁晚晴心中大喜。
他为什么出现在寺庙？
他为什么没有去江南？
“病还没好，怎么又在淋雨？”走廊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快步来到卫清珩面前，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幻境里卫清珩骑在马上威武矫健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我心里正想着师兄，师兄就来了！”晁晚晴坦坦荡荡，不觉得这句话有多暧昧。
卫清珩手指微动，身体有些僵硬。
“你找我，有什么事？”卫清珩面上不显，心潮已如沸水滚涌。
晁晚晴原以为卫清珩已经前往江南。
从京城到江南，算上水路、陆路，共有二十多条路。
她不知道卫清珩会从哪条路出发！
要追上卫清珩，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如今知道卫清珩还没走，且他就在自己眼前，那些烦琐复杂的计划便用不上了。
晁晚晴欣喜不已，于是理直气壮地说：“师兄，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想跟你去江南，帮你一起治理水患。”
“你父亲同意吗？”卫清珩皱眉：“你一个未婚女子，跟在我身旁，不合适。”
晁晚晴不高兴了。
她直接了当地问：“到底是不合适，还是不愿意？”
卫清珩看着她，没说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和老四尚未解除婚约，如今你仍是我侄媳，我不方便把你带在身边！”
晁晚晴愣住，认真看了一眼卫清珩，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没料到，卫清珩会用这个理由拒绝自己，偏偏她也没办法反驳他。
只是，听到他说什么侄媳、皇叔，晁晚晴便来了脾气，她压根就不想跟卫玄明有半分牵扯。
“皇叔既如此看重礼仪规矩，那侄媳也不好厚着脸皮请皇叔进来喝杯茶，王叔请自便吧！”
晁晚晴抛下他，自己进了屋。
刚才还是阴雨绵绵，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
走廊上传来“沙沙”声，雨点越来越猛，晁晚晴端着茶坐在窗前，脸气鼓鼓的，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担忧。
担心他淋雨，又拉不下脸请他进来喝茶。
直到元宝把卫清珩推了进来，她才转开脸，去看窗外的雨。
卫清珩喉结滚了滚，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解释：“小师妹，你是女子，我不能害你名誉不能受损。所以你生病时，我虽然放心不下，却未曾过府探望。”
晁晚晴坐直了身体，认真看他。
他听说她生病，为了来护国寺看她，才推迟了行程？
晁晚晴把他当成师兄，把他看作是效忠的主上，心里坦荡荡，从没觉得和他见面有什么不对。
不知道为何，听他这么说，反倒生出几分偷情似的荒谬。
可晁晚晴气就气在他说得挺有道理，自己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他，还得客客气气地给他倒杯茶，毕竟人家是来探病的！
主上礼贤下士地探望手下，师兄满怀关爱地来探望师妹，无论如何她都没理由继续板着脸，闹情绪。
“你为什么想跟我去江南？”卫清珩从她手上接过茶，定定地看着她。
晁晚晴被他拒绝，仍没放弃说服他，她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淮南刺史郦文杰城府颇深，他是江南的土皇帝，是手握实权的大贪官。师兄前去江南治理水患，难免要跟他打交道，江南驻军虽是师兄的旧部，但他们与郦文杰在筑堤治水之事上多有纷争。”
“师兄去了，江南驻军有了主心骨，必定不会再对郦文杰容忍。郦文杰把师兄当作威胁，也会设法给师兄添麻烦。”
“水患是天灾，能防不能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今年江南必有洪灾，洪灾过后，就会出现瘟疫，届时救灾粮和药草从各地运往江南，又要面对重重关卡。师兄要处理这么多麻烦事，身边还跟着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卫玄明，我自然不放心！”
卫清珩分心了。
晁晚晴说了这么一长串，他并没有把每句话都听进去。
他只看得到她唇齿微启，巧舌半藏。
他觉得这样有些龌龊，便垂下眼帘，不去看她。
可是，他又想起梦境里的晁晚晴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用力抓住自己的手。
她说，要跟他一起活到一百二十岁。
明知是梦，却不知为何，眼前认真替他考虑的小师妹与梦境里性情刁钻的小师妹竟重合到了一起。
“老四是我的侄儿，他薄待了你，我明白你对他多有埋怨！”卫清珩见她露出不耐烦，便明白她刚才为何生气。
她讨厌老四，更不愿意自己提起老四。
于是卫清珩便不再提卫玄明的事，只道：“此番江南之行，皇兄特意交代，让我多栽培侄儿。”
听他不再提起卫玄明，晁晚晴终于把脸转过来，凝望着他。
卫清珩端着手中的茶，品了一口，却尝不出滋味，一如他心里理不清的某种情绪。
“江南风景很好，待你将来心疾痊愈，我愿意再陪你去一次。此番你心疾未愈，我带你在身边，发生什么意外，你让我如何跟晁相以及沈老太爷交代？”
“师妹，从京城到江南，走水路最快，但郦文杰定会在水上设伏。走陆路，车马颠簸倒是其次，若遇盗匪，你的心疾……”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不放心！”
卫清珩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元宝，元宝心领神会，接着补充：“晁姑娘不知道，江南那边的盗匪可猖狂了，他们连朝廷命官都敢杀。上次户部派李侍郎去江南查盐税，路上遇到劫匪，劫匪把他——把他头发剃光了。”
晁晚晴看见卫清珩皱起了眉，因为元宝刚才差点说，李侍郎被盐帮劫匪把他命根子给割了。
正因此番危险重重，晁晚晴才必须跟着去。
既然说服不了他，那便只能用另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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