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为她诵经
“师妹替我着想，我很感激。”卫清珩见她蹙眉，放缓了语气道：“但师妹不必把我想得如此无能，我双腿虽残疾，尚能手握三尺利刃，有自保之余力。”
卫清珩太谦虚了！
他何止拥有自保的余力，他人坐在轮椅上，气势却比好好站着的卫玄明高了九丈都不止！
晁晚晴想起前世的某一日，她收到消息，得知敌国奸细设下埋伏，要暗杀卫清珩。
她和卫玄明带兵去增援，却还是晚了片刻。
见到满地的尸体，晁晚晴以为卫清珩必定凶多吉少。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晁晚晴都非常敬重这些驻守边关，保家护国的英雄人物，更不忍战神卫清珩死于敌军的暗杀。
可当他们顺着血迹找过去，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卫清珩，手持一支长枪，一口气又杀了二三十个敌国高手！
“你怎么发呆了？在想什么？”
她没发呆，她是因为心绞痛，暂时没办法开口说话。
她看着眼前的卫清珩，身着云鹤纹玄衫，笑容一尘不染，如雪山之巅的松柏，又似天上谪仙，完全不带半分杀气。
晁晚晴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脸有些烧。
她急着追逐自己的目的，没有注意说话分寸。她这番话虽是在担心卫清珩，说出来，却像是看轻了他的能力。
身为幕僚，让主上误她在轻视他，始终犯了大忌。
晁晚晴正思索着，该怎么才能毫无痕迹地夸夸他，拍拍马匹，把这句话给不着痕迹地圆回来。
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感到一阵眩晕。
晕倒之前，只听见忍冬急得大声叫唤：“姑娘，姑娘！”
忍冬给晁晚晴喂完了一碗药，听见卫清珩在问：“她年纪轻轻，怎会患上心绞痛？”
晁家的事，忍冬不方便与外人说道，只能委婉地回答：“李太医说，我们姑娘是因忧思过虑，才患上心疾。”
卫清珩见忍冬欲言又止的模样，隐隐猜到了真相。
她才十六岁，便因多思多虑患上心疾，晁晦之，实非慈父。
他又想起自己来之前，晁晚晴端着一杯茶，仰着脸淋雨，似与天地同归寂寥的模样，问道：“我来之前，晁相刚离开？”
忍冬犹豫一瞬后，轻轻点点头。
忍冬想了想，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平日里熏的檀香是从何处购置？”
听到这句话，卫清珩便想起了刚才，晁晚晴像狗一样凑到他面前闻的那一幕。
“是护国寺的檀香，与你房中所燃檀香并无不同。”卫清珩问：“怎么了？”
忍冬也觉得奇怪，便如实道：“上次姑娘去给王爷庆贺生辰时，她的心绞痛便发作过一次，姑娘说，当时闻着王爷身上的檀香味，心绞痛便能渐渐止住。后来我们找了很多种檀香来试，都无法止痛。”
卫清珩闻言，立即想起上次太子追逐小师妹时，她皱着眉，脸色明显不对劲，原来她当时心绞痛犯了。
当时他虽察觉到，却未深究。
若他当时便该请太医来给她治病，不让太后有机会为难她，再找人送她回沈家。
想起这些，卫清珩感到一阵愧疚。
而且他今日前来，是为探病，不想却又惹得她犯了心疾。
“她昏倒后，要多久才能醒？”
“最严重时，三日才能醒。最近服了李太医的药，昏睡时间缩短至了三个时辰。”
今日还好，晁晚晴服药后，又闻着令人心安的檀香味，只昏迷半个时辰，便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见卫清珩坐在窗前，轻声为她诵读佛经。
卫清珩竟然还在这里？
他亲眼见她因为心绞痛而晕倒，却没有在她晕倒时离开，是不是能证明，他对病秧子并不排斥？
甚至有可能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残疾，反而对病秧子下属反而更同情，更包容？
卫清珩声音清冷低沉，他诵经时，声音又比平时更沉稳，很好听，也让人心安。
卫清珩诵经完毕，才发现晁晚晴醒了。
晁晚晴坐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竟然说着话就晕了过去，真是失礼。”
卫清珩笑了笑，他原本只是想来看她一眼就走，却不料下起了大雨。大雨天，留人天，他只好进来讨一杯热茶。喝完茶，雨停了，他再次打算离开时，晁晚晴的心绞痛却又犯了。
不亲眼看她醒来，他不放心走，便又多待了许久。
可他今日待的时间太长了。
皇叔和侄媳，传出去终归不好听，他什么都不怕，但小师妹是闺阁女子，不能名誉受损。
“既然你已醒来，我也该走了。”
卫清珩转动轮椅，刚掉了个头，把轮椅推到门口，又被晁晚晴叫住。
“师兄，你哪日出发？”
晁晚晴得问清楚他那日出发，走哪条路，才能尽快追上他。
卫清珩如实回答：“明日天亮便动身，老四坐在轮椅上顶着我的身份，已从水路先出发。我扮成茶叶商贾，走陆路。”
终于问到了他的行程，晁晚晴放心了，道：“好，那你千万要小心点！”
“我会的。我虽离京，但你若遇难处，可派往襄武王府送信。我已交代府中幕僚，他们必定倾力相助。”卫清珩想到她多思多虑的毛病，又叮嘱道：“不必因为牵挂我而忧心，我答应你，每到一处，便会写信给你报平安。”
晁晚晴天瞪大了眼睛。
报平安？大可不必！他写信，她还得回信，多麻烦啊！
可晁晚晴也只能笑一笑，说声好。
再麻烦的事，总归也能想出解决办法来。
卫清珩见她笑了，也跟着一起变得心情愉快起来。
阴雨天，他膝盖上的旧伤会隐隐作痛，选择今日出门，实在算不上理智。
可他忍住了疼痛，跑来护国寺见她，就是想告诉她，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他。
他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她便不停地送上关心和忧虑。她迫不及待把她查到的消息告诉自己，而他却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他就像曾经见到的那棵沙漠中的绿植，浑身长满了刺。他无法识别什么是真正的关心，什么是别有用心地靠近，只是出自本能地将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当作了敌人。
她能有什么目的呢？就算她别有目的，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卫清珩无奈地笑了笑，那些藏在心里，问不出口的话，好像都有了答案。
这回，卫清珩是真的走了。
晁晚晴目送他离开后，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她原先还担心卫清珩已经离开京城，而她不知他走的那条路，担心自己追不上他。
如今知道卫清珩明日天亮才出发，那她今晚便要动身，到半路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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