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 纨绔闹事
日头高挂，越往南走，气温越高。
此地与京城已是不同季节。
官道上车马未断，尘土飞扬，从未有过呼吸顺畅的时候。
这支来自漠北的商队，早习惯了风尘仆仆的生活，他们对付飞扬的尘土，自有办法。
只需戴着面纱骑马，灰土便钻不到嘴巴和鼻子里。
阳光越发毒辣，晒得人口干舌燥。
“主子，前面有间酒肆。”戴着面纱的红衣商客，用马鞭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酒肆旗帜，道：“马也累了，也该让它们歇一歇，喝点水。”
红衣商客年纪不大，说话语调颇轻快。
他家主子骑在马上，微微颔首。
商队的主人戴着面纱，虽看不到容貌，却不妨碍他威严的气质。尤其那双冰凉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红衣商客性子急，他得到主子的命令后，腿一夹马肚，便往前去了。
他身后的圆脸商客笑道：“急什么，酒肆又没长腿，它跑不了！”
戴着面纱的红衣商客来到酒肆，将马牵至马厩，听到店小二正与一个瘦小男子说话。
“客官，这一阵我们没有见过坐轮椅的商人，不过，倒是有好几拨人打听这位的行踪。那位坐轮椅的，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怎么有这么多人找他寻仇。”
瘦小男子还想说什么，但那伙计见红衣商客牵着马过来，再加上他已经听到了马蹄声，便知生意来了。
抬头一望，果然有一支商队朝酒肆走近。
今日有笔大生意！
伙计没空再招呼瘦小男子，他立即给红衣商客拴马，叫上店内其他伙计，招呼商队里的客人往店里走。
红衣商客经过瘦小男子身旁，特意多看了他一眼。见他年纪小，身体瘦弱，脸虽有点黑，五官却精致得像个娘们的，便没将他放在心上。
还是个小孩呢，不足为惧！
“客官里面请！”
不一会儿，红衣商客的同伙就进了酒肆。
等他们进来的时候，红衣商客已经将茶倒在碗里，恭敬地递到他的主子面前。
红衣商客道：“主子，他也在找坐轮椅的商人。”
说罢，下巴朝着马厩的方向支了过去。
所有人听到这话，如临大敌，握紧兵器，充满戒备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只是个孩子。
大惊小怪，还以为遇到了敌人。
圆脸商客拍了拍红衣商客的肩膀，道：“指不定是谁家里偷跑出来的小少爷，从小便仰慕咱们主子。等他找不到人，过几日便会自己回去。”
“这里距离京城有近十日的路程，他能追到这儿，也算是能吃苦。”红衣商客赞许地点点头。
“你若是不觉得麻烦，把他叫上，带到身边。”圆脸商客玩笑道。
红衣商客恼了起来，拍开圆脸商客的手，皱眉：“别胡说，我们是出来办正经事的。”
红衣商客一直在观察那瘦小少年，少年的马还在吃草，犟在马厩里，怎么拉都不肯走。他没法子跟马较劲，只好站在马厩边上，耐心地等。
等得不耐烦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颗又一颗，倒了几颗糖丸到嘴里，狠狠地嚼着，也不知道是在跟马生气，还是在跟他自己生气。
呵，还是个喜欢吃糖的小孩子！
不一会儿，外面又进来了一群锦衣皂靴的纨绔。
这些纨绔目空一切，扯开了嗓门说话，毫不懂得避讳。
“该死的残王卫清珩，竟敢勾结斡稞人，我只恨不得早日将他宰了！”
一听这话，红衣商客和圆脸商客，以及他们身后的人都握着刀，目光凶狠地朝他们看去。
商队的主人开口说话了，他嗓音低沉：“别闹事。”
众人只得忍气吞声，老老实实。
对面桌上那些人，却不知危险，还在继续大声嚷嚷。
“我这消息，都是从边境商人那里听来的。当年瀚海国和斡稞国打仗，斡稞国打输了，斡稞女王被当作奴隶囚禁在瀚海国的牢笼。是卫清珩单枪匹马闯入瀚海国，把斡稞女王救了回来。”
“听说他后来成了斡稞女王的入幕之宾，在战场上对阵斡稞族的士兵也只伤不杀，更是在对阵斡稞女王的战争中，连续丢了两座城池。”
“他在战场上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怎么却偏偏输给斡稞女王？说他和斡稞女王没有猫腻，我是不信的。三年前，皇上把他召回京城，念着手足之情没有将他治罪，只收了他的兵权，将他软禁了三年。”
“听说，他又被皇上放了出来，皇上还派他前往江南治理水患。这种人，皇上就应该把他软禁到死，怎么还他放出来祸害百姓！”
有人问：“斡稞族女王比他大了十几岁吧，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老女人？卫清珩口味这么重？可真恶心。”
有人骂：“恶心，你骂得太轻了。这种人，简直不得好死！他最好躲起来，别让我找到，要是让小爷我找到他……”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红衣商客和圆脸商客已经忍不下去，两人眼神对视，正要一起动手。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清脆尖锐的声音——“闭上你们的臭嘴！”
话音落，一把剑飞过来，插在这些纨绔的桌上，把他们吓得脸色刷白。
红衣商客和圆脸商客的剑只拔出来了一半，听到这句怒骂，默契地把剑收回剑鞘。
两人看向说话之人，只见刚才那个打听残疾商人行踪的瘦小少年，依然站在那几个狂妄之辈桌前。
他们选择暂时旁观，看这少年如何处理这场闹剧！
少年动作潇洒地拔出桌上的剑，却引得茶杯落地，杯碎水溅之声响起。
这群纨绔正在高谈阔论，情绪激昂，忽然被人喝止，颜面受损，极为不悦，其中一人怒问：“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如此无礼？”
少年着一身绣着金线的绸缎，十五六岁模样，气质骄纵张扬，明显是富家子弟。
若是庶民，断不敢贸然打断他们的谈话。
少年原先把脸对着马厩，红衣商客刚才路过少年身旁，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楚正脸。此时他仰着脸说话，才看清楚他五官生得艳丽非常，眉眼之间有一股浩然正气。
红衣商客和圆脸商客默契地看向了自己的主子，显然，他们的主子也看到了少年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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