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未必不能翻身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姜绾臻扶了扶帷帽，轻纱漫漫，遮住她大半面容。
“听说了吗？姜家的裁决下来了，据说是皇帝亲自下的令，把姜暨云流放了！”
“放印子钱逼死人，活该获罪流放！”
“真是报应，当官的不为百姓做主，反倒吸百姓的血！”
“依我看，就该株连九族，流放也太轻了！”
姜绾臻听着这些议论，唇角的笑意更深。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流云，脚步轻快地走向街边的铺子。
简单挑了几件中看不中用的棉衣跟护膝，姜绾臻结账走人。
刚走出布庄，迎面就撞见一队人马。
为首男子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谢砚修。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显然是微服出行。
“二小姐？”
谢砚修勒住缰绳，目光落在姜绾臻身上。
“这般巧，竟在此处遇见。”
姜绾臻心头微凛，面上却露出得体浅笑，屈膝行礼。
“见过五殿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五皇子，更不知他此刻出现，是巧合还是刻意。
谢砚修翻身下马，走到姜绾臻面前，温声道。
“近日姜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街上难免人多口杂。”
“二小姐这般走在街上，怕是要听见些不好听的话，扰了心绪。”
他侧身指了指街角的茶馆。
“前面那家茶馆的碧螺春甚佳，不如上去坐坐？包间清静，正好闲谈几句。”
姜绾臻垂眸思忖。
她与五皇子交情浅淡，今日忽然主动邀约，莫非有蹊跷？
她抬眼看向谢砚修，笑容温婉却带着疏离。
“殿下好意心领了，只是民女还要置办些东西，怕是要辜负殿下美意。”
“不过片刻功夫，耽误不了二小姐的事。”
“再说，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二小姐聊聊，或许……对二小姐眼下的处境有所助益。”
姜绾臻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
半晌，才缓缓点头。
“既如此，便叨扰殿下了。”
她倒要看看，这位五皇子究竟想做什么。
两人走进茶馆。
掌柜见谢砚修气度不凡，连忙引着上了二楼包间。
推门而入，茶香便扑面而来。
包间内陈设雅致，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侍卫跟柳禾守在门外，包间内只剩下两人。
谢砚修亲手为她斟了杯茶，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香气清幽。
“尝尝，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姜绾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低声道。
“多谢殿下。”
谢砚修放下茶壶，目光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
“二小姐近来怕是烦心事不少吧？姜家突逢变故，换作谁都难以承受。”
“家门不幸，让殿下见笑了。”
姜绾臻垂下眼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落寞。
“我可不是来取笑你的。”
谢砚修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
“或许，我能帮到二小姐。”
还没等姜绾臻回应，他忽而转了话锋。
“二小姐似乎与我二皇兄相交不浅？不知可曾向他提过家中之祸？”
姜绾臻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腼腆的红晕，连忙摆手。
“殿下说笑了！民女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当相交不浅四个字？”
谢砚修看着她故作羞怯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二皇兄性子孤高，寻常世家贵女想跟他说句话都难，你能与他说上两句，已是不同寻常。”
“不过我二皇兄向来公私分明，令兄的案子已是板上钉钉，他应当不愿插手。”
姜绾臻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殿下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
谢砚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姜家虽遭重创，但你父亲的爵位尚在，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
“你若需要帮忙，大可开口，我虽不及二皇兄得父皇看重，却也有些门路。”
姜绾臻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殿下身份尊贵，民女怎敢劳烦？再说兄长之事是咎由自取，民女只求安稳度日，不敢奢求其他。”
谢砚修看着她故作懵懂的神情，忽然笑了。
“二小姐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
他语气带着几分诱惑。
“如今朝局微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原来如此，是想拉拢她。
姜绾臻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
“殿下说笑了！民女不过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既不懂朝堂权谋，也没有家族势力，如何能助殿下？”
她微微垂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况且姜家如今声名狼藉，我若与殿下走得近，怕是会给殿下招来非议，得不偿失。”
一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给足了对方面子，拒绝得滴水不漏。
谢砚修脸上的笑容不变。
“二小姐倒是看得通透。”
他也不勉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逼你，日后你若有难处，随时可以来找我。”
“多谢殿下厚爱。”
姜绾臻起身行礼。
“时辰不早，民女先行告辞。”
谢砚修点点头。
“二小姐，后会有期。”
走出茶馆，姜绾臻回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眸色凝重。
五皇子向来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今日却突然显露锋芒，主动拉拢自己。
上一世，谢澜之死后，五皇子捡漏登基。
如今看来，或许上一世，他早已暗中布局。
姜绾臻心中疑窦丛生，有些犹豫。
要不要提醒谢澜之，让他提防五皇子？
可转念一想，她与谢澜之不过是交易关系。
贸然提醒，只会引来怀疑，甚至可能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
罢了，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她不知道的是，街角的阴影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将她与五皇子会面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当晚，二皇子府。
谢澜之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听着影卫的汇报。
“……五皇子与姜二小姐在茶馆包间密谈约一炷香时间，具体谈话内容未能听清，只看到姜小姐离开时神色平静。”
站在下方的影卫躬身道。
“主子，这姜二小姐心思活络，恐有异心，属下认为，需多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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