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流放三千里
姜绾臻将玉佩收好，淡淡道。
“没什么，让我去求二皇子。”
柳禾愣住。
“那您……”
姜绾臻打断她，语气平静。
“咱们先出去。”
两人刚走出朝华院，就见外院管家匆匆跑来，脸色凝重。
“二小姐，不好了！”
“刚接到消息，城南有一男子因为还不上大公子放的印子钱，今早上吊自杀，官府已经去验尸了，这事怕是要闹得更大了！”
“上吊自杀？”
姜绾臻心头一跳，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真是天助她也，姜暨云这事，怕是彻底没救了。
她对管事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照顾好老夫人和府里的事。”
柳禾跟在她身后，小声问。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二皇子府吗？现在出了人命，二殿下怕是也不好插手吧？”
姜绾臻脚步未停，唇角微弯。
“去什么二皇子府？”
她转头看向柳禾，。
“咱们去街上逛逛，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回来。”
柳禾恍然大悟。
“小姐您是想……”
“嘘。”
姜绾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祖母既然逼我去求，我总不能不去，只是这求不求得到，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为求逼真，她特意朝着二皇子府所在位置去。
主仆两人在附近的铺子闲逛，装作等候消息的模样。
日头西斜，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隐约能听见百姓议论姜家的事，言语间满是对放印子钱的愤慨。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回府吧。”
回到姜府，姜绾臻立即被等在门口的丫鬟引去朝华院。
老夫人和姜夫人都在，见她回来，两人同时站起身。
“怎么样？见到二皇子了吗？他怎么说？”
老夫人急切地问。
姜绾臻垂下眼，露出失落的神色。
“孙女去了二皇子府，门房说殿下进宫议事了，一直没回来。”
“孙女在府外等了许久，也没能见到人。”
“没见到？”
沈春玉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暨云去死吗？”
老夫人拧眉。
“玉佩呢？你可有拿出玉佩？”
“拿了。”
姜绾臻从袖中取出玉佩。
“可皇子府的人说，殿下赠玉佩，乃好意，姜家不该以此干预朝廷法度。”
“他们还说……哥哥这事已惊动天听，三司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徇私。”
老夫人死死盯着姜绾臻，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半晌才颓然坐下，长叹一声。
“罢了，这都是命数……是暨云自己作孽，怨不得别人。”
她看着姜绾臻，眼神复杂。
“你能去这一趟，祖母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
姜绾臻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光。
“孙女儿无能，没能帮上忙。”
思忖片刻，她迟疑着开口。
“祖母，母亲……孙女在外面还听说，城南有户人家还不上印子钱自缢了……”
“什么？”
老夫人如遭雷击，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便直直向后倒去。
“祖母！”
姜绾臻惊呼，及时扶住她软下去的身子。
“快！快把参汤端来！”
芳嬷嬷扬声朝门外喊道。
几勺参汤下肚，老夫人终于缓过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睛缓缓睁开。
她抓住姜绾臻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声音嘶哑。
“不能……绝不能让暨云出事……他是姜家唯一的男丁，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血脉！”
姜绾臻声音哽咽。
“祖母，是孙女无能，没能求到二殿下帮忙，都怪我没用……”
她说着，眼泪便滚落下来，滴在老夫人手背上。
老夫人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喘了口气，声音稍缓。
“罢了，再想想别的法子，总能找到生机的。”
然而生机并未到来。
次日天刚亮，宫里就传来消息。
皇帝听闻印子钱逼出人命，龙颜大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嫡子姜暨云，身为朝廷命官，罔顾国法，私放印子钱盘剥百姓，致人身死，罪证确凿，情节恶劣，着即夺官，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沈春玉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屋里霎时乱作一团。
老夫人呆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半晌才喃喃道。
“完了……姜家彻底完了……”
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芳嬷嬷忙温声劝慰。
“老夫人，您仔细着身子，虽说大公子遭了罪，但万幸的是，侯爷的爵位还在！”
“皇帝未褫夺姜家的荣誉，只要爵位还在，总有翻身的日子！”
老夫人呆滞的目光动了动，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爵位还在……侯爷的荣誉还在……”
她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却汹涌而出。
姜绾臻站在一旁，适时地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祖母，哥哥虽说要去流放，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三千里路虽远，只要他好好活着，将来天下大赦，总有机会回来。”
她说着，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快意。
接下来的几日，姜府上下愁云惨淡。
老夫人卧病在床，沈春玉整日以泪洗面，姜徽玉伤口反复发炎，对下人动辄打骂。
府内诸事无人打理，闹得人心惶惶。
姜绾臻却乐得清闲。
每日除了去老夫人榻前装模作样地探望一番，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对府里的混乱视而不见，对老夫人的唉声叹气充耳不闻，只安心等着送姜暨云上路的日子。
“柳禾，你去街上买些棉衣、伤药。”
柳禾有些诧异。
“小姐，您是要给大公子备这些？”
姜绾臻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他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等苦？”
“三千里路漫漫，风餐露宿，给他备些厚实的棉衣，免得冻成冰棍，也算是做妹妹的一点心意了。”
柳禾连忙应下。
“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
姜绾臻又叫住她。
“咱们亲自去街上挑。”
柳禾愣了愣。
“小姐要亲自去？”
“嗯。”
姜绾臻理了理衣袖。
“府里这些日子太闷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顺便瞧瞧，这京城的百姓，是怎么议论姜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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