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找太后求情
谢澜之指尖一顿，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若有所思。
他初识姜绾臻时，只觉她与寻常世家小姐无异，顶多添了些肆意洒脱。
后来他发现她的意图，发现她表面之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她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也懂得审时度势，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
今日她与五皇子见面，意图是什么？
谢澜之微微眯起眼，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继续盯着她。”
“是。”
影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案后，谢澜之拿起一封密信。
五皇子近日，频繁与几位已告老还乡的权臣接触。
这些人虽远离庙堂，但门生故吏遍布各处，暗地里的势力不容小觑。
谢澜之眼中寒光闪烁。
这个五弟，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而另一边，姜绾臻刚回到府中，就见李怀安等在门口。
他面色焦急，见到她便快步上前。
“臻臻妹妹，你可回来了！我听说姜家出事，特意来看看你。”
姜绾臻微微屈膝，福身行礼。
“多谢世子挂心。”
李怀安往前一步，压低声音。
“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多说，不如进府细谈？”
姜绾臻心头微紧。
不能让李怀安进府。
“世子好意心领了。”
“府中近日风波不断，怕是没能好好招待，我知道一家书斋，环境清雅，不如去那里小坐片刻？”
李怀安自然不会拒绝她，颔首应道。
“也好，就依你。”
书斋内，两人立在书架旁。
李怀安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温声道。
“你别太着急，姜家的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姜绾臻抬眼，思忖着该如何婉拒，又听见他语气诚恳道。
“我父亲与刑部尚书有些交情，虽说你大哥罪名确凿，已无回天之力，但我可以托人打点，让押送的官差多照拂一二，他流放路上少受些罪。”
“回头再让我父亲上奏，提一提姜家昔日功劳，说不准能让陛下回心转意，换个近些的流放地，或者减些年限也好啊？”
姜绾臻心头猛地一紧，那怎么行？
她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姜暨云落到这般田地，岂能让他有机会轻易回来？
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怒，抬眼看向李怀安时，目光已恢复清澈坦荡。
“世子好意姜家心领，但我哥哥身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私放印子钱，甚至逼出人命，本就该受国法惩处。”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若今日因私情徇私，求来的恩典不过是苟延残喘，既辱没了我父亲一生清廉的名声，也让我哥哥永远抬不起头。”
千万别啊！李怀安你可别多事！
姜暨云就该去那三千里苦寒之地受活罪，最好死在半路上，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你这么一掺和，我前面的筹谋岂不是白费了？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急切，只留义正言辞的模样。
“犯错受罚本就是天经地义，这才是为官者该有的担当。”
李怀安被她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她眼底坦荡的神色，只当她是真的深明大义，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温柔了许多。
“臻臻妹妹，无论姜家如何，你在我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
“就算日后家道中落，我也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话里的情意再明显不过。
姜绾臻抿唇，连忙打岔。
“世子，姜家经此劫难，家中长辈皆颇受打击，我如今只想守着祖母跟母亲安稳度日，别无他想。”
“时辰不早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吧，免得侯夫人牵挂。”
送走李怀安，姜绾臻转身回府。
例行公事，她先往朝华院去。
刚进院子，芳嬷嬷就迎了上来。
“二小姐，您来得正好，老夫人正命我过去请您呢。”
姜绾臻眉心微蹙。
“祖母有何事？”
“老夫人说，明日想带你您进宫一趟，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芳嬷嬷一边引着她往正屋走，一边低声回话。
“这几日老夫人心里熬得慌，想着太后仁慈，或许能有门路。”
姜绾臻脚步微顿，心头了然。
祖母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太后虽久居深宫，素有慈名，可大哥私放印子钱、逼出人命是铁证如山。
皇帝正怒着呢，此刻进宫求情，无异于往枪口上撞。
凝神之际，又听见芳嬷嬷在旁说道。
“方才大小姐听说老夫人要带您进宫，在院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她语气含讽。
“说自己才是嫡长女，凭什么让您跟着去，还摔了屋里的茶盏。”
“太医本就说她杖伤未愈不能动气，这一闹怕是又要添病了。”
姜绾臻淡淡颔首，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她还是沉不住气。”
进了内室，老夫人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见她进来，便直截了当地说。
“绾臻，明日我要进宫求见太后，你随我一同去。”
“进宫？”
姜绾臻故作惊讶。
“祖母是要为哥哥求情？”
“嗯。”
老夫人思忖片刻，语气沉凝。
“明日进宫，非同小可，你挑身端庄秀丽的衣裳，首饰素净些，莫要失了姜家的体面。”
姜绾臻垂首，乖巧应道。
“孙女记下了。”
老夫人看着她，又不担心地叮嘱。
“到了太后跟前，言行举止务必谨慎，不可失了分寸。”
姜绾臻抬眼，细声细语。
“祖母放心，孙女晓得轻重，祖母……太后娘娘会帮我们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姜绾臻心里却清明得很。
纵然太后肯开口，皇帝也未必会应允。
她虽从未接触过皇帝，可也听过不少传闻。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心思深沉如海，最是看重权衡与规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雷霆之下，从没有轻易回头的道理。
姜暨云犯的是国法，触的是龙鳞，哪有仅凭几句求情就能翻案的可能？
所谓求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而这“天命”，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次日天未亮，姜绾臻就跟着老夫人上了马车。
到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门前，宫女早已等候在外，将她们引至偏殿等候。
不知等了多久，才有太监前来通报。
“太后娘娘请二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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