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出狱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姜绾臻舒出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谢澜之别开目光，姿态漫不经心。
“经此一事，姜家元气大伤。”
“留京，意味着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日后有的是机会，你要做的，是沉住气。”
沉住气？
姜绾臻攥紧拳头。
她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但她也知道，谢澜之说得没错。
皇帝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再难更改。
她压下心头的躁动。
“多谢二殿下提醒，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免得祖母起疑。”
她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谢澜之也起身相送。
“后续若有动静，我会让暮山联系你。”
用得着暮山？
侯府上下都是他的眼线。
她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未表现。
“多谢。”
姜绾臻微微颔首，转身跟着暮山离开宅院。
回到街角时，老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
见她提着茯苓糕回来，抱怨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
“人多排队，让祖母久等了。”
姜绾臻笑着将糕点递过去。
马车重新启程。
老夫人颇有兴致，拿起一块茯苓糕尝了尝。
“还是这家的味道好。”
她转头看向姜绾臻。
“待会回府，换身喜庆点的衣裳，咱们去接你哥哥出狱。”
去接姜暨云？
她恨不得把他撕碎。
心中怨气冲天，面上却是担忧之色。
“祖母，孙女觉得，眼下万万不能招摇。”
“如今不论朝廷还是百姓，都盯着姜家，若大张旗鼓去接，定会说咱们仗着皇恩不把人命当回事。”
“流言传到皇上耳中，才真害了哥哥和姜家。”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终是点头。
“你说得在理，那就让外院管事去接，免得留下把柄。”
回到侯府，老夫人立刻吩咐管事备车去大牢接人。
姜绾臻回房换了身衣裳，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她往外走，看到了姜暨云。
不过几日未见，他已是形容憔悴。
头发散乱，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看到站在廊下的姜绾臻，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与恼怒，却什么也没说，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晚膳时，老夫人特意让厨房备了一桌好菜，想要给姜暨云冲喜。
可姜暨云全程沉默着，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吓人。
“暨云，别喝了。”
老夫人夺下他手中的酒杯。
“虽说是降了职，但能留在京城就是万幸，咱们慢慢熬，总能熬出头的。”
“熬？”
姜暨云自嘲一笑，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个不起眼的九品官，祖母您让我怎么熬？”
“日后在朝堂上，谁还会把我放在眼里？那些曾经巴结我的人，现在指不定怎么笑话我！”
“那也比流放强！”
老夫人沉下脸。
“皇上念及你父亲的功绩才留你一命，你不知感恩，还在这里怨天尤人！”
“感恩？”
姜暨云冷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姜暨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九品官！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他仰头灌下烈酒，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怼。
姜绾臻眸光微转，侧过身，柔声劝道。
“哥哥，留京已是恩典，忍过这阵总会好的。”
姜暨云猛地摔了碗筷，酒气熏天。
“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这官谁爱当谁当！”
说罢，拂袖而去。
一旁的姜徽玉见状，抬手掩住唇边嗤笑。
“二妹妹，你何必自讨没趣呢？”
老夫人气得发抖，姜绾臻没理会姜徽玉，忙扶住她，柔声宽慰。
“祖母别气，身子要紧。”
“哥哥刚出来，心里憋屈，咱们先让他静一静。”
老夫人心头的火气散了些，拍了拍她的手背。
“还是你懂事贴心，知道顾全大局。”
一旁姜徽玉的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她本就憋着怨气，见姜绾臻轻而易举得了老夫人夸奖，忍不住酸溜溜开口。
“若不是二妹妹深夜跑去京兆府状告，咱们姜家何至于被推到风口浪尖？哥哥的案子也不会判得这么急。”
“就算难逃惩处，好歹也能多些时间周旋。”
这话一出，老夫人猛地冷下脸，厉声打断。
“住口！”
姜徽玉被吓得一哆嗦。
“孙女说的是实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语气不耐。
“绾臻为何要去状告？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姐姐的心肠歹毒，竟想用灰浆毁她容貌！”
她眼神凌厉地扫过姜徽玉。
“今日若非你哥哥回府，你以为能踏出院子半步？”
“让你出院子已是恩典，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挑拨离间，是嫌自己惹的祸不够多吗？”
姜徽玉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她脸色惨白，后背的杖伤隐隐作痛。
沈春玉见状，忙起身打圆场。
“母亲息怒，暨云现在心里正郁结，不如让徽玉去劝劝他，兄妹俩说说话或许能好些。”
“等她劝完哥哥，就让她回院子继续禁足，您看这样可好？”
老夫人拧着眉。
“罢了，去吧，安分些，别再惹事。”
姜徽玉如蒙大赦，忙福了福身，低着头快步离开。
姜绾臻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向老夫人，柔声。
“姐姐也是关心则乱，祖母别往心里去。”
老夫人这才缓和了神色。
“还是绾臻懂事，进退有度，以后这侯府的事，也该多让你学着些。”
姜绾臻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漠然，恭顺应着。
老夫人的器重，必是有所图谋，
姜徽玉名声尽毁，又带着杖伤，早已失了联姻的好筹码。
而自己刚回京便得了二殿下青眼，无疑成了姜家眼下最有可能攀附权贵的棋子。
老夫人不过是权衡利弊后做出了选择罢了。
另一边，姜徽玉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快步走到姜暨云的院子。
她知道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暨云身上。
哪怕他被贬成九品小吏，可侯府的爵位还在。
若将来能立功袭爵，自己好歹还有个依靠。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关切的笑容，推门而入。
却见姜暨云正对着满桌空酒坛发脾气。
“哥哥，你别喝了，伤身体。”
她走上前，想去夺酒壶。
姜暨云猛地拍开她的手。
酒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酒水溅湿她的裙摆。
他猩红着眼睛，满身酒气混着戾气。
“滚开！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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