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何必装病？
姜绾臻刚散学回到昭晖院。
柳禾立刻迎上去。
“小姐可算回来了！今日苏先生怎留堂到这时候？”
她嘟囔道。
“先生也太严苛，小姐要上课，连丫鬟都不许带。”
姜绾臻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清冷的眉眼。
“苏先生治学严谨，最厌虚浮，上课不许侍从在侧，是怕分心罢了。”
她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听闻今日是位女医治好了哥哥？”
柳禾点点头。
“是啊小姐！那女医可厉害了，瞧着跟您年纪相仿，不光医术好，口才更是利落！”
柳禾一边说，一边替她摘下发簪。
“听说在府门口时，一群大夫质疑她女子行医，全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姜绾臻挑眉。
“性情倒是独特。”
柳禾看了眼姜绾臻的脸色，纠结半晌，忍不住抱怨。
“说起来真气人，大小姐明明还在禁足，偏日日能往大公子院里跑，老夫人跟夫人竟都不管，这禁足跟没有一样。”
姜绾臻眸光微转。
“她没出府便好。”
“那倒没有。”
柳禾帮她梳理长发。
“每日除了在自己院里，就是往大公子那边去，别的动静倒没有。”
姜绾臻没再接话，只拿起桌上的字帖翻看。
柳禾见她指尖新生的薄茧，语气心疼。
“小姐日日练字，指腹都磨出茧子了，苏先生真的好严苛。”
姜绾臻满不在意。
“是我自己愚钝，笔画总写不匀，该多下功夫。”
“小姐五指纤细修长，可不能被茧子糙了去！奴婢去备些玫瑰花瓣水来泡着。”
姜绾臻轻笑。
“哪就那么娇贵。”
夜幕深沉。
姜绾臻刚泡完玫瑰花瓣水，正坐在窗边，就着烛光翻看书册。
柳禾掀帘进来，神色慌张。
“小姐，前松鹤居来消息，大公子又昏迷了，症状和白日一模一样！”
姜绾臻合上书卷起身，语气平静无波。
“知道了，去看看。”
松鹤居。
沈春玉捂着心口，担忧不已。
“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昏迷了？”
“这可怎么办？母亲，不如咱们将那沉香姑娘请回来？”
老夫人拧眉，心焦如焚。
“深更半夜，何处去请？更何况我们连那女医的住处都不知……”
“祖母，母亲。”
姜徽玉一边扶着沈春玉坐下，一边笃定开口。
“我知道那医女的住处。”
“她临走时，我特意问了住处，以防不时之需，没成想居然用上了。”
她说着，立刻吩咐丫鬟。
“你们速去西市的悦来客栈，务必把沉香姑娘接来！”
丫鬟领命，匆匆离开，与站在廊下的姜绾臻擦身而过。
“见过二小姐。”
姜绾臻微微颔首，踏入屋内。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听闻哥哥旧病复发，不知眼下情况如何？”
沈春玉抬手揉了揉眉心。
“跟白日一样，昏迷不醒，已让丫鬟去请沉香姑娘了。”
“多亏徽玉未雨绸缪，问过医女住处，不然这深更半夜的，真不知该往哪寻。”
姜绾臻目光落在姜徽玉身上，浅笑。
“姐姐当真心细如发，可算是帮了大忙。”
姜徽玉眉梢微扬。
“妹妹整日跟着苏先生上课，课业繁忙，家里的事，我能尽心的自然要多担待，总不能让长辈们操心。”
姜绾臻莞尔。
“姐姐说的是。”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徽玉，心头浮起一丝疑虑。
姜徽玉向来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的得失，何故会对姜暨云的身体如此上心？
而且偏偏就那么巧，她提前问了那医女的住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思忖间，姜徽玉忽然起身，
“怎么还没来？这都过了好一会了，夜里寒凉，可别耽误了哥哥。”
“祖母，母亲，我出去瞧瞧。”
她说着快步走出房门，刚到院门口，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沉香。
姜徽玉立刻上前，压低声音道。
“机不可失，你能入侯府的机会不多，最好趁着今夜，让我哥哥喜欢上你。”
沉香神情微僵，试探着开口。
“小姐，我只是医女，职责是治病救人……”
姜徽玉微微眯起眼。
“沉香，莫忘了是谁帮你脱离苦海。”
“你的卖身契如今还在我手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她凑近半步，语气带着诱惑。
“我哥哥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身份尊贵，你若能得他青眼，往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总比独身在外漂泊强。”
沉香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
可想到自己的卖身契，她终究还是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知道了。”
姜徽玉换上笑容，扬声道。
“沉香姑娘，你可算来了！快请进，我哥哥还等着呢！”
姜绾臻跟着众人，一股脑涌入姜暨云的寝屋。
她眸光微转，不动声色打量着沉香。
沉香走到床边，俯身查看了下姜暨云的瞳仁后，指尖搭上他的腕脉。
片刻，她收回手，语气平静道。
“夫人、老夫人莫慌，公子脉象虽虚却无大碍，我先施针疏导一下，应能缓过来。”
说着便打开药箱，取出一排银针。
“还请各位先到外间等候，我施完针自会通报。”
有了先前的经历，沈春玉这回没再多言。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只剩沉香与昏迷的姜暨云。
她放下银针，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轻声道。
“姜公子脉象平稳，何必装病，惹家人心忧？”
姜暨云缓缓睁开眼，眸中带着几分被戳破的尴尬。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拆穿？”
沉香敛眸。
“公子这么做，自有公子的理由。”
她将银针收回药箱，想起方才姜徽玉的吩咐，一时心乱如麻。
她自幼只知摆弄药草、钻研医术，指尖常握银针而非脂粉，与男子周旋本就生疏，这般曲意逢迎的勾当，更是做不来。
可……卖身契还在对方手里。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在床边坐下。
姜暨云见她近在咫尺，周身萦绕着淡淡药香，心跳漏了一拍。
刚要开口，却被沉香抢先。
“公子脉象虽无大碍，却有郁结之气，想必是近日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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