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认识姓白的医女吗
沉香抬眸看向他，目光澄澈。
“大丈夫处世，哪能困于一时得失？”
“被贬官虽是逆境，却也是涅槃重生的契机，总自暴自弃，可不是明智之举。”
姜暨云猛地坐起身，惊讶道。
“你竟知道……”
沉香言辞恳切。
“公子应当听过卧薪尝胆的典故，若因一时失意便自甘堕落，岂不可惜？”
姜暨云怔怔看着她，一时竟忘了言语。
眼前女子，素衣荆钗，眉宇间却藏着清辉。
方才一番话。如春风拂过心湖，字句温润却自有力量。
他喉间微动，已是心潮澎湃。
世上居然有这样独特的女子，蕙质兰心，真如谪仙临凡一般。
“公子应当振作才是。”
姜暨云回过神来，忽然低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你说的是。”
“其实……我装病，是因为想见你。”
沉香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无语。
堂堂七尺男儿，被贬官不想着如何振作，反倒惦记着儿女情长？
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嫌恶。
轻声细语道。
“公子莫要说笑。”
“我是认真的！”
沉香头皮发麻，赶紧转开话题。
“公子万不可再消沉下去，你这一病，多少人都跟着慌了神。”
她顿了顿。
“尤其是姜大小姐，非但亲自到府门口接我，还一路催促，生怕耽误。”
姜暨云闻言微怔，似是有些意外。
“她竟还去门口等了？”
记忆里妹妹向来娇纵，难得见她对自己这样上心。
沉香颔首，柔声道。
“这般手足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侯府一众女眷退到偏厅等候。
厅内烛火昏沉，伴着众人压抑的呼吸，更显沉闷。
沈春玉坐立难安，频频望向通往内室的方向。
姜徽玉见状，上前扶着沈春玉的手臂，柔声劝道。
“母亲莫急，白日里沉香姑娘施针，前前后后费了足有半个多时辰。”
“夜间烛火晃动，怕是要更费心神，咱们且耐心等一等。”
姜绾臻忽然起身。
“屋内有些闷，我去廊下透透气，母亲和祖母若有吩咐，叫丫鬟寻我便是。”
说罢，她提着裙摆，轻步走出偏厅。
回廊下，姜绾臻望着寝屋方向，低声问身侧的柳禾。
“这沉香，是自己接了府里的悬赏告示来的？”
柳禾点头。
“是啊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姜绾臻若有所思。
“贴悬赏告示重金寻医的主意，是谁提的？”
“是大小姐。”
柳禾想也没想便答道。
“那日苏先生不肯放人，便错过了这一茬，奴婢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姜徽玉？”
姜绾臻眸色沉了沉，心头的疑虑愈发浓重。
这医女的出现，绝非偶然。
姜徽玉唯利是图，怎会突然费心去接触一个无名无分的民间医女？
甚至特意问清住处，今夜又恰好派上用场。
处处都透着刻意。
姜绾臻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上一世。
那时她困于内宅争斗，消息闭塞，却也隐约听过一个名号。
有位名动天下的民间医女，曾在太后病危时力挽狂澜。
据说当时整个太医院都已束手无策，宫里甚至开始准备后事。
而这位民间女医入宫仅半月，便让太后转危为安。
事后皇帝龙颜大悦，重重赏赐，坊间还把她的故事编成话本传唱。
只是上辈子她身陷囹圄，对这位医女的记忆十分模糊。
只记得传闻里她医术通神，出身江南。
这位沉香姑娘，瞧着也似江南人士。
姜绾臻心头一动。
难道如今这个沉香，就是上辈子那位神医？
可她又隐约记得，上辈子那位女医似乎姓白，坊间都称她“白神医”，与“沉香”这个名字对不上。
是记忆出错了，还是另有其人？
夜风渐凉，姜绾臻拢了拢衣袖，低声对柳禾吩咐道。
“你悄悄去查，仔细打听这沉香的来历。”
“她从何处来？家中还有何人？来京城除了行医，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尤其是她的真实姓氏，务必查清楚。”
柳禾见她神色凝重，忙应道。
“奴婢明日就去办，定不会惊动旁人。”
姜绾臻再度看向寝屋，眉心紧拧。
若沉香真是那位未来的神医，那姜徽玉提前找到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姜绾臻在廊下待了半刻钟，寝屋的门便开了。
她跟着老夫人等人进屋。
姜暨云已醒来，正靠在床头，脸色虽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沉香正收拾着药箱，见她们进来，微微颔首行礼。
“哥哥感觉好些了？”
姜徽玉快步走上前，满眼关心。
姜暨云咳了两声，想起先前沉香的话，不由对她放软语气。
“好多了，让大家担心了。”
沈春玉拉过沉香的手，满眼感激。
“沉香姑娘，你真是我们姜府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你连夜赶来，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份情，我们姜府记下了。”
接连两次救治，沈春玉对沉香的态度大有改变。
沉香连忙摆手。
“夫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不必言谢。”
老夫人见姜暨云精神确实好了许多，心弦松动。
“好了，都散了，别扰了暨云歇息。”
姜徽玉瞥了眼姜暨云，又看向沉香，语气关切：
“夜色已深，外面路黑难行，沉香姑娘一个女儿家独自回客栈，万一遇上危险可怎么好？”
她转向沈春玉和老夫人，柔声道。
“我院子里正好有空厢房，不如就让沉香姑娘今夜留在府上歇息吧？”
沉香闻言，忙推辞。
“多谢小姐好意，只是我一个外乡医女，留宿怕失了礼数，还是不添麻烦了……”
话未说完，沈春玉已接过话茬。
“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是暨云的救命恩人，留宿一晚有何失礼？”
老夫人也点头附和。
“是啊，姑娘不妨留宿一晚。”
姜暨云虽未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姜徽玉趁热打铁。
“厢房平日一直有命人打扫，被褥都是新晒过的，姑娘只管安心住下，明日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沉香骑虎难下，只好轻轻点了头。
姜徽玉立刻笑起来，引着沉香往外走。
院子里，姜绾臻侧身挡住去路，目光落在沉香身上，浅笑道，
“沉香姑娘医术果然了得。”
“说起来，我近来总觉疲乏，头晕眼胀，不知姑娘可否为我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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