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打探来历
沉香微怔。
老夫人侧首看向姜绾臻。
“身子不适怎么没早些告诉祖母，快回偏厅坐着，让沉香姑娘给你瞧瞧。”
姜徽玉眉心微蹙，想开口阻拦，奈何没有合适的说辞。
偏厅，姜绾臻坐在椅子上。
“二小姐请伸手。”
指尖搭上脉枕，微凉的触感传来。
沉香凝神诊脉片刻。
“二小姐脉象平稳，只是略有虚浮，应是思虑过重的缘故。”
“至于头晕眼胀，怕是夜读过勤、目力劳损、外加歇息不足所致。”
“姑娘说得极是。”
姜绾臻抚了抚额。
“近来跟着苏先生研习功课，常常读到深夜，许是真累着了。”
沈春玉一听，立刻握住姜绾臻的手，满眼心疼。
“傻孩子，刻苦是好事，可也不能熬坏了身子，若是累垮了，反倒得不偿失。”
“明日我让厨房给你炖些滋补的汤品，务必按时歇息，不许再熬到深夜了。”
老夫人坐在一旁，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上进是该当的，既得名师指点，更要日日坚持，断不可懈怠。
“只是也别太绷着自己，学问是慢慢做的，身子才是根本。”
姜徽玉听着母亲和祖母对姜绾臻的夸赞，指尖暗暗掐进掌心。
贱人，得了苏先生的指点，还摆出这副虚伪的刻苦模样。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二小姐只需早些歇息，少看烛火，过几日这头晕眼胀便会好转。”
说着，沉香从药箱里取出一小盒药丸。
“我这里有盒明目丸，睡前服一粒，能缓些眼疲劳。”
姜绾臻接过药丸，温声道谢。
“多谢沉香姑娘。”
她抬眸，状似不经意。
“姑娘瞧着温婉秀气，可是出身江南？”
姜绾臻顿了顿，语气里的探究更深几分。
“只是性子又不似江南女子那般软绵，反倒多了几分率性肆意。”
沉香眼睫微颤，轻声道。
“二小姐好眼力。”
“我确实生于江南，只是自幼跟着父亲四处游医，走的地方多了，性子也就野了些，没那般娇柔。”
“令尊也是行医之人？”
姜绾臻追问。
“是，家父是江南的游医，走街串巷为人瞧病，我从小跟着他识药认方，算来已有十余年了。”
沉香语气平静。
姜绾臻浅笑，眸光真诚。
“难怪姑娘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医术，想必令尊教导得极好。”
“说起来，姑娘的名字是叫沉香吗？这‘沉’姓倒是少见，我从前很少听闻。”
沉香刚要开口，一旁的姜徽玉突然上前打断。
“好了好了，妹妹既把完脉，就安心歇息吧。”
“沉香姑娘大半夜被请来，折腾这么久定是累坏了，该让她回去歇着了。”
姜绾臻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出了松鹤居，夜风更凉了。
姜徽玉走到僻静处，猛地顿住脚步，脸色阴沉。
“姜绾臻问东问西，你怎么什么都答？”
沉香低头解释。
“二小姐问得客气，我不好不答……”
“有什么不好不答的？”
姜徽玉压低声音。
“我跟你说，这姜绾臻可不是好人，往后她再问你身世经历，你只说跟着父亲游医，别的一概敷衍着。”
她盯着沉香，眼神锐利。
“还有，你的名字就叫沉香！从今日起，不许再提你的本名！”
沉香虽不解，但仍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姜徽玉这才缓和语气。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笼络住哥哥，将来保你衣食无忧。”
她拍了拍沉香的肩，语气幽幽。
“等时机成熟，你的卖身契，我自然也会还你。”
隔日。
天色未明，窗纸还浸在墨蓝的夜色里，姜绾臻已撑着身子坐起身。
帐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
柳禾挑开帐帘，见她醒着，忙道。
“小姐，苏先生派人来传话，说自己偶感风寒，今日的课暂且停了，您可以再多睡会。”
姜绾臻目光清亮，已无睡意。
“既停课了，正好得空。”
“柳禾，取身素净些的衣裳来，咱们今日上街去。”
柳禾依言，取了身豆绿色的襦裙。
“小姐要去哪？”
“去西市的悦来客栈。”
简单用过早膳，姜绾臻带着柳禾出了门。
悦来客栈。
掌柜正拨着算盘，见两人进来，抬头笑道。
“两位姑娘是住店还是打尖？”
“掌柜的，我们想问件事。”
姜绾臻走上前，声音温和。
“近日是否有位姓沉的姑娘在此落脚？约莫十七八岁，常一身素衣，带着个药箱。”
掌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放下算盘。
“客栈每日来往客人多，小老儿记不清了。”
“她叫沉香，是位医女。”
姜绾臻追问。
“昨日傍晚还住在这，您再想想？她何时入住的？籍贯何处？身边可有同行之人？”
掌柜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拱手道。
“姑娘见谅，我们开店的规矩，客人的来历从不多问，这是行当里的本分。”
“您这般追问，小老儿实在不好作答。”
柳禾急道。
“我们就问几句，又不打扰她，你通融通融……”
“实在对不住。”
掌柜的态度坚决。
“客人既托身小店，我们便得护着人家的私隐，这是规矩，坏不得。”
姜绾臻见掌柜油盐不进，知道再问也无益，便拉了拉柳禾的衣袖。
“既然掌柜有难处，那我们不问了。”
说罢微微颔首，转身带着柳禾走出客栈。
刚踏出客栈门槛，侧方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姜二小姐？”
姜绾臻脚步一顿，抬头便见晨光中站着一道颀长身影。
是谢澜之。
“好巧。”
他手中摇着一把玉骨折扇，笑意温和地看着她。
“见过二殿下。”
姜绾臻屈膝行礼，神色稍显谨慎。
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刚出客栈就遇上他，怕不是刻意在此等候。
谢澜之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客栈，状似随意地问道。
“二小姐是在找什么人？可是遇上了难处？”
“若有需要，我或许能帮上忙。”
姜绾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民女并无难处，多谢殿下好意。”
她不想让他知晓自己在查沉香。
这人心思深沉，知道太多，于自己无甚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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