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当府医
沉香先是受宠若惊，后很快摇头，语气怅然：“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沉香志不在此。”
姜暨云微怔。
“那你想要什么？”
沉香扭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我是个医女，医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可这世道，女子行医太难了。”
她抿唇，声音轻了些。
“去药铺坐馆，会被说‘女子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想寻个铺面自己开馆，掌柜见是女子，连价钱都不肯好好谈。”
“便是寻常百姓，也总觉得女医不如男医可靠……”
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几分不甘，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韧劲。
姜暨云听得心头一震。
他自小在侯府长大，从未想过谋生的艰难。
望着沉香清瘦的侧脸，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你心里想的事，总会成的。”
沉香惊讶地抬头。
“公子？”
“没什么是办不成的。”
姜暨云望着她，目光灼灼。
“你且等着就是。”
他心里已盘算开了。
先凑些银子，再托人寻个好铺面，等一切有了眉目，再告诉她。
现在说太多，反倒像空口白牙的许诺。
沉香望着他眼中的笃定，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针囊边缘，声音依旧温顺。
“公子说笑了，这般事哪是轻易能成的。”
姜暨云却没再接话，只定定望着她。
烛火在他潮红的脸颊上明明灭灭，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执拗来。
沉香终是移开目光，将银针消毒妥当。
“公子，该施针了。”
他这才松开她的手腕，任由银针落在穴位上。
施完针，又留下一副药方后，沉香离开松鹤居。
刚转过抄手游廊，就见一个眼熟的丫鬟迎了上来。
是姜徽玉身边的春萍。
“沉香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沉香心头微沉，纵然不愿，也只能前往。
她心如明镜，姜徽玉对她并无半分善意，当初会施以援手，不过是有利可图。
她要借她笼络姜暨云，她偏要借着这机会，寻条活路。
深宅大院是牢笼，她不可能受困于此。
人人都为自己活，既然姜徽玉不仁在前，她又何必讲什么义？
沉香来到徽月阁，进了姜徽玉的寝屋。
姜徽玉正坐在梨花木椅上，见她进来，抬眼斜睨着。
“哥哥见了你，气色如何？”
沉香垂首。
“公子退了热，只是身子还虚，需得静养。”
姜徽玉忽然轻嗤一声。
“见了你，他的心应当能活过来了吧。”
沉香指尖微紧，面上依旧恭顺。
“小姐说笑，我不过一介医女，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少跟我装糊涂。”
姜徽玉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如刀。
“沉香，我的耐心有限，你得记清楚，是谁给你机会，安然无恙站在这。”
沉香低下头，声音细弱。
“沉香……沉香明白，定会让公子……多惦记着些我的。”
“这才对。”
姜辉玉满意地颔首，挥挥手。
“回去吧。”
沉香福了福身，拎起药箱转身离开。
姜绾臻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刚要唤人，就见柳禾端着铜盆进来。
“姑娘醒了？”
柳禾放下水盆，替她拢了拢帐子。
“昨夜……沉香姑娘又进府了。”
姜绾臻握着锦被的手一顿。
柳禾将帕子投进水里，犯起嘀咕。
“许大夫住得近，往常见着动静都是先请他的，这阵子却总绕开，专等沉香姑娘来。”
“虽说她医术是不错，前几次也确实把大公子的病稳住了，可毕竟是个外女……”
她一边说，一边将帕子拧干，递给姜绾臻。
后者心不在焉，没有回应。
她先前就怀疑，沉香跟姜徽玉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瓜葛，只是苦于没有实证。
若沉香真是姜徽玉的人，姜徽玉千方百计把一个医女带入侯府，用意是什么？
“小姐，沉香姑娘样貌出众，您说大公子会不会对她日久生情？”
姜绾臻眉心一跳。
难道姜徽玉打的是这个算盘？
企图利用沉香，笼络姜暨云，掌控侯府？
上一世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一是没有沉香这一号人，二是上一世姜徽玉始终是姜家掌上明珠，她不需要费心思讨好任何人。
这一世，许是发生太多变故，让她产生危机感。
姜绾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平静许多。
“柳禾，取纸笔来。”
既然对方动了，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写封信，送回乡下给养父母。”
柳禾很快准备好纸笔。
姜绾臻提笔蘸墨，字迹清隽。
“……京中安稳，念及二老许久未上京，特请前来小住，共赏京华风光……”
刚把信折好，就听见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芳嬷嬷面色凝重地进来。
“二小姐，老夫人命人以您的名义，宴请了二皇子跟李世子，一位在明日，一位在后日。”
姜绾臻眸色幽深。
“祖母并未问过我的意愿。”
芳嬷嬷叹息一声，满眼不忍。
“老夫人的意思是，小姐您刚回京，便得了这二位贵人青睐，若能结亲，对侯府就是天大的助力。”
说白了，就是把她当用来联姻的物件，连问都懒得问。
姜绾臻呼吸略微加重，声音却听不出什么起伏。
“我知道了。”
芳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福身退了出去。
屋内静了下来，姜绾臻低头凝着盖着薄茧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姜徽玉想借沉香控住姜暨云，老夫人想把她推给皇子世子……
这侯府里，人人都在算计。
也好。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姜绾臻用完早膳，即刻前往静思堂。
苏先生已经到了，正临窗翻着书册。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
“今日来得早了些。”
姜绾臻福了福身，在案前坐下。
“还是比先生迟了。”
苏先生放下书册，指尖点过前日讲的诗句。
“‘思君令人老’一句，前日你说不解其中滋味，今日再读，可有新得？”
姜绾臻垂眸道。
“不过是相思催人憔悴罢了，女儿家愚钝，实在悟不出更深的道理。”
她刻意放缓语调，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804/1111105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