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审问
话音刚落，外间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眸色凌厉。
“果真？”
穗儿闻言，吓得眼泪都涌了上来，连连摆手。
“奴婢不敢撒谎！但……但当时天黑，奴婢没敢细看，说不定……说不定是看错了……大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会……怎会……”
芳嬷嬷看了眼老夫人，继续道。
“那人穿的什么衣裳，你看清楚这些了吗？”
穗儿抽噎着点头。
“看……看清了，衣裳料子很亮，像……像大公子常穿的那件云锦……”
老夫人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波澜，只淡淡道。
“都下去吧，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往外漏半个字。”
芳嬷嬷即刻厉声道。
“都听见了？敢把今日的话漏出去一个字，仔细你们的舌头！”
众人连声称是，磕着头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空，芳嬷嬷才迟疑着开口。
“老夫人，要不要……去松鹤居问问大公子？”
老夫人捻着佛珠，过了许久才道。
“先别打草惊蛇，你悄悄去查，昨晚暨云有没有出过院子。”
“是。”
芳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吩咐，马不停蹄地往松鹤居去。
松鹤居的下人都是跟着姜暨云多年的，嘴紧得很。
见芳嬷嬷来问大公子昨夜的行踪，一个个都低着头回话，说辞整齐划一。
“大公子这几日风寒未愈，一直在屋里调养，昨夜更是早早歇下了，半步没出过院子。”
芳嬷嬷追问几句，他们只反复说着“确实没出去”“嬷嬷若不信，可去问守夜的小厮”。
那守夜的小厮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整晚都守在院门口，连只苍蝇都没放出去过。
芳嬷嬷不动声色，又说想进去给大公子请个安。
小厮犹豫片刻，还是引着她进了寝屋。
姜暨云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她进来，咳嗽了两声才道。
“芳嬷嬷怎么来了？”
“老夫人惦记大公子的身子，让奴婢来瞧瞧。”
芳嬷嬷屈膝行礼，目光飞快扫过内室。
“瞧着大公子精神还好，老夫人也能放心了。”
从松鹤居出来，芳嬷嬷脚步没停，又直接去了府门房。
门房的几个小厮见着她，起初也是支支吾吾，只说昨夜没留意大公子的行踪。
芳嬷嬷耐着性子周旋，见他们一直打太极，倏然沉了脸。
“老夫人等着回话呢，你们当真要瞒着？”
“若是耽误了正事，仔细老夫人摘了你们的差事！”
这话一出，门房的人才慌了神。
一小厮忙拉着芳嬷嬷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嬷嬷别恼，我们也是不敢说……”
“昨夜三更天，大公子确实悄悄出府，手里还捧着个锦盒，再三交代我们不许往外说。”
芳嬷嬷心里有了数，转身回了朝华院。
“老夫人，松鹤居的下人说大公子昨夜没出院子，可门房的人却瞧见他半夜捧着锦盒出府了。”
她将打探到的一一回禀。
老夫人勃然大怒，胸口剧烈起伏着。
“好啊！我费尽心思培养的侯府嫡子，竟然是个扒手！”
她猛地一拍桌。
“芳华，你去把这个逆子，跟他身边的几个小厮都给我叫来！”
苏嬷嬷不敢耽搁，快步去了。
不多时，姜暨云便带着两个小厮进屋。
见了老夫人，他规规矩矩地行礼。
“祖母唤孙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没看他，目光冷冷扫过那两个小厮。
“你们倒是忠心。”
小厮们被她看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
“只是这忠心，别用错了地方。”
老夫人声音里淬着冰。
“助纣为虐，纵着主子撒谎欺瞒，真当我查不出来？”
姜暨云眉头微蹙。
“祖母这是何意？孙儿不明白。”
“不明白？”
老夫人猛地抬眼，盯着他。
“你昨夜半夜出去做什么了？”
姜暨云脸上掠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道。
“孙儿近日身体不适，昨夜一直在院里休息，并未出去。”
“并未出去？”
老夫人冷笑，眸色愈发凌厉。
“门房的人都瞧见你捧着锦盒出府！你却说没出院子，是觉得我这老太婆年纪大了，好糊弄不成？”
老夫人指着那两个小厮。
“你们说，大公子昨夜到底出没出府？”
小厮们吓得“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却不敢出声。
“你倒是会管教下人。”
老夫人看向姜暨云，语气更冷。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姜暨云垂着眼，抿紧了唇，不肯说话。
“敢做不敢当，这便是我姜家的好男儿！”
老夫人气得发抖。
“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松鹤居，跟徽玉一样，禁足半年，没我的话，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姜暨云猛地抬头。
“祖母！孙儿近日身子不好，禁足……”
“身子不好？半夜出府时怎么不见你说身子不好？”
老夫人打断他，越说越气。
“我也不奢望你能跟你父亲一般，可你非但不成器，还做出许多不成体统的事！”
“私放印子钱，被降成九品官，连累侯府抬不起头，你父亲一世清名，也都被你辱没了！”
“如今竟还学起偷东西，手脚这么不干净！你对得起谁？”
字字句句，狠狠扎进姜暨云心里。
他本就憋着股气，被老夫人这么一骂，反倒生出几分逆反，脖子一梗。
“是！首饰就是我拿的！如何！”
“父亲一世清名有什么用？他死了，不照样人走茶凉？我惨遭贬谪，也没见他的旧识帮扶！”
“你！”
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芳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又看向姜暨云，急道。
“大公子！您这是何必？若有什么苦衷，好好同老夫人说便是，何必偷东西呢？”
姜暨云猩红着眼，声音带着几分执拗。
“我要给沉香开医馆！那金钗能当不少银子，够我盘个铺子了。”
“沉香？”
老夫人缓过神，气得火冒三丈。
“就那个来路不明的江南医女？你竟为了她偷我的东西？”
“姜暨云，你真是要气死我！”
“祖母怎能这般说？”
姜暨云急忙辩解。
“沉香她救过孙儿，当时我昏迷不醒，要不是她，我恐怕今天都没法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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