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沉香是个好姑娘
“孙儿感激她，更敬她。”
他顿了顿。
“孙儿本想留她做府医，给她双倍月钱，再配两个丫鬟伺候，她却不要，想自己开个医馆，给那些没钱请大夫的人瞧病。”
“她至纯至善，孙儿不忍见她希望落空，就想帮帮她！”
老夫人脸色铁青。
“至纯至善？我看是心机深沉！”
“一个孤女想攀高枝，手段倒挺高明！”
“祖母！”
姜暨云急得往前一步。
“您怎能如此揣测？她若想攀附，便不会拒绝做府医！进了府，近水楼台，她不是更容易达成目的？”
“她是真的想为百姓做事，是孙儿自己心悦她，想护着她，与她无关！”
老夫人冷笑一声。
“当初她将你医好，府里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有这一百两，盘个小医馆怎会不够？偏要你偷我的凤钗来凑？”
“我看她就是嫌这一百两太少，故意在你跟前矫揉造作，好让你心甘情愿为她掏更多！”
姜暨云眉头紧锁。
“祖母，偷首饰是我一人所为，沉香毫不知情！”
“够了！”
老夫人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
“到现在你还护着她！一百两不够，要你偷金钗，金钗再不够，是不是还要侯府的爵位家产？”
“姜暨云，你已然被那妖女迷昏了头！”
姜暨云梗着脖子，毫不退让。
“她不是妖女，她是我心爱之人，将来我要娶她为妻，什么王公贵女，我通通不要！”
老夫人捂着心口，随后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砸。
“哐当”一声脆响，茶水溅了满地。
“反了！真是反了！”
她指着姜暨云，声音都在发颤。
“芳华，去取家法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被妖女迷昏了头的东西！”
芳嬷嬷面露难色，却不敢违逆。
正待转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怯生生的问询。
“祖母，哥哥，这是怎么了？”
姜绾臻迟疑着踏进，行过礼后，她目光扫过两人铁青的脸色，和地上的碎瓷片。
老夫人胸口仍在起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里没你的事，你回院里去。”
姜绾臻却像没听见似的，走到老夫人身边，轻轻替她顺了顺背。
“祖母消消气，仔细伤着身子。是不是哥哥惹您生气了？”
“哥哥也是，明知祖母最疼你，怎么还这般不懂事。”
她说着，又转向姜暨云，眨了眨眼。
“哥哥，你快先给祖母认个错呀。”
屋内气氛凝滞，姜暨云一动不动。
芳嬷嬷凑上前，低声将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
姜绾臻听完，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随即她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
“祖母，您误会了，沉香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前些日子她给了我一种药丸，药效奇佳，吃完眼睛果然舒坦许多，像她这般医术出众、宅心仁厚的医者，怎么会是别有用心之徒？”
姜暨云听她替沉香说话，刚想松口气。
“说起来，我今日还去寻过沉香姑娘呢，想再讨些药丸，谁曾想，在客栈遇见了姐姐。”
她顿了顿，视线轻飘飘地掠过姜暨云。
“姐姐说，哥哥又病了，催着请沉香姑娘来府里，想来这会子，该到府里了吧？”
“什么？”
老夫人骤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妖女此刻在府上？”
姜绾臻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应、应该是吧……姐姐说哥哥难受得紧，一刻也等不得，要立刻把沉香姑娘接回来。”
老夫人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冷声道。
“芳华，去看看！看看那个妖女是不是真的敢登我侯府的门！”
芳嬷嬷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一时静得可怕，姜暨云捏紧了拳，心里又急又乱。
既怕沉香真的来了要受委屈，又盼着她来，当面解开祖母对她的误解。
姜绾臻则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笑意。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芳嬷嬷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沉香。
“沉香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公子、二小姐。”
芳嬷嬷在一旁禀道。
“回老夫人，奴婢刚到门房，就见沉香姑娘正要进来，说是大小姐接她来给大公子瞧病的。”
老夫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沉香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审视。
沉香却像毫无所觉，垂着眼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下一刻，沈春玉匆匆而至，紧随其后的还有个姜徽玉。
“母亲，这是怎么了？”
沈春玉故作不知。
“怎么沉香姑娘也在，可是母亲身子不适？”
老夫人没接沈春玉的话，只盯着沉香冷笑。
“我可没请她。”
“倒是你这好儿子，为了这妖女，连我的首饰都敢偷，如今她踩着我姜家的脸面，正等着登堂入室呢！”
沈春玉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沉香抬眸，正对上老夫人带着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
“老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我是被大小姐请来看病的，不知何处惹了老夫人误会？”
“徽玉？”
沈春玉看向女儿。
“是你去找的沉香？”
下人来报，说姜暨云偷了老夫人的首饰，她才急急忙忙赶来。
拖上姜徽玉，是打算一同求情，其余的事她一头雾水。
姜徽玉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哥哥今早咳得厉害，说只有沉香姑娘的药管用，我、我才……”
“你才敢瞒着我，私自出府去找她？”
老夫人倏然打断她。
“我让你在徽月阁禁足，你倒是能耐，不仅敢踏出院门，还把这来路不明的女子往府里带！”
姜徽玉演技超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祖母，我错了……我只是担心哥哥……”
“够了！你们如今都很有能耐，全然不把我这老骨头放眼里！”
老夫人怒气未消，又转向沈春玉。
“你瞧瞧你教的好女儿！好儿子！为了个医女，连偷带骗，不伦不类！”
沈春玉被噎了一下，看了眼垂头站着的姜暨云，终究还是护子心切。
“母亲息怒，暨云定是一时糊涂……”
老夫人怒极反笑。
“他是糊涂至极，为了这妖女偷东西，还跟我顶嘴！”
她指着沉香，字字如刀。
“你一个孤女，凭着几分医术就想攀附侯府，真当我姜家是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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