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流言四起
烂泥块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砸在身后的门板上,溅起一片污渍。
沉香攥紧了药箱的背带,指节泛白。
“我与姜公子清清白白,不过是医患之谊……”
“我呸,还清清白白,真那么冰清玉洁,怎么深更半夜跑到侯府?”
旁边的婆子立刻接话。
“一个走江湖的浪荡货,手里那点三脚猫医术,指不定是跟哪个野郎中混来的,真能治病?”
“我看是瞧着姜家大公子年轻俊俏,想借治病的由头往人床跟前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姜家是什么门第?轮得到她这种来路不明的下贱坯子?”
“这种狐狸精,就该扒了衣裳沉塘!省得留在京城里祸害人!”
众人将她层层围堵,你一句我一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府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便用这种下作手段作践我!”
“姜府的话还能有假?”
“就是!赶紧滚出京城,别在这儿碍眼!”
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沉香知道,跟这些被流言裹挟的人争辩是没用的,他们只愿相信自己听到的“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人群,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屈辱,烧得她声音发颤。
“我沉香一没偷二没抢,凭医术吃饭,凭良心治病!”
“你们今日在这里嚼舌根、泼脏水,真以为能把我逼死?”
她仰着下颚,咬牙切齿。
“姜家悬赏求医的文书还在我手里,治好姜大公子的脉案我一笔没动。”
“你们说我攀附,说我别有用心,我就拿着这些东西去官府击鼓,去大街上喊冤!”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倒要让全京城的人评评理,看看是我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心术不正,还是有人容不下我,故意买通你们来毁我名声!”
“到时候闹大了,你们这些传话的、背后使坏的,一个都跑不了!”
“我烂命一条,没什么可输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字字锥心,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
那群妇人被她眼里的疯狂吓住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她们不过是拿了钱来起哄,哪见过这种敢把事情闹到鱼死网破的架势?
真要是闹到官府,牵连出背后指使人,她们这些跑腿的,怕是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
为首的妇人脸色发白,嗫嚅着说不出话,几个胆小的已经悄悄往后退了。
沉香死死盯着她们,眼底的红血丝像燃尽的火星。
“怎么?不敢了?”
没人应声。
她冷笑一声,声音恢复了冷硬。
“给我让开!再敢挡我的路,我说到做到!”
那群人终究是怕了,互相看了看,灰溜溜地散了,连句硬气话都没敢留下。
客栈门口只剩下沉香一人。
她扶着墙喘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胸腔里那股撕裂般的冲动。
方才那番话,一半是真的怒,一半是赌。
她哪有什么同归于尽的底气?
契书都在姜家人手上。
可她别无选择。
在这吃人的京城里,软弱只会任人宰割。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不是怕,是恨。
恨这世道不公,恨自己身不由己,更恨那些躲在暗处,视她如草芥的人。
终有一日,她会让那些作践她的人付出代价。
为今之计,是活下去。
姜府给的一百两已花去大半,只剩些碎银,再加上刚刚掌柜退的几两银子,不知能挨到几时。
沉香背着药箱,在京城街头转了大半日,问遍了大小客栈,得到的答复却如出一辙。
要么说客房已满,要么便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显然是得了姜家的嘱咐,不敢收留她。
夕阳西下,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药箱的重量压得肩膀生疼,腹中也早已空空如也。
她靠在街角的老槐树下,望着往来的行人,第一次生出了无措之感。
难道这京城,当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正茫然间,一个穿着青布短打的汉子忽然走到她面前。
“姑娘可是在找住处?”
沉香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
“我只是个寻常百姓。”
汉子避开她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陋巷。
“前头有处老宅子,是我家闲置的,虽破旧些,却能遮风挡雨。”
“姑娘若不嫌弃,可暂且落脚。”
沉香愣住,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汉子似是看出她的疑虑,补充道。
“姑娘莫怕,我并非歹人,只是方才路过,见姑娘被客栈拒之门外,又听闻了些流言……”
“虽不知真假,却瞧着姑娘不像那等不堪之人,一时不忍罢了。”
沉香望着他诚恳的眼神,又看了看天色,知道再拖下去,今夜怕是真要露宿街头。
她咬了咬牙,屈膝行了一礼。
“多谢壮士,只是萍水相逢,怎好叨扰?”
“举手之劳。”
汉子摆了摆手,引着她往陋巷走去。
“宅子久没人住,姑娘若不嫌弃,随意收拾下便可。”
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院里长满杂草,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旧木桌和两张板凳,墙角堆着些杂物。
但至少,有了一扇能关的门。
“多谢壮士收留。”
沉香从药箱里取出一小包药材。
“这点草药能治风寒,权当谢礼。”
“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汉子却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姑娘安心住下,若将来找到新的住处,把这里恢复原样便可,报答就不必了。”
说罢,快步消失在巷口。
沉香握着那包药材,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心中满是疑惑。
这人是谁?为何要帮她?
她想不明白,却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这间临时的“家”。
与此同时,巷口拐角处。
一黑衣侍卫正将巷子里的情形,低声禀报给马背上的男子。
谢澜之听完,指尖摩挲着缰绳,眸色深沉。
姜绾臻那般在意这个沉香,留着她,总会有用处。
松鹤居。
姜暨云听完小厮的回报,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
青瓷茶杯应声落地,碎裂开来。
“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自责。
“若不是我偷了祖母的首饰,东窗事发,她怎用受这种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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