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主动认错
小厮连忙劝道。
“公子息怒！您如今还被禁足，若是再冲动行事，老夫人只会更生气，到时候对沈姑娘怕是更不利啊！”
姜暨云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
他知道小厮说得对，可一想到沉香独自在京城街头被人谩骂、无处容身，他便如坐针毡。
思忖良久，他忽然起身。
“准备担架，我要去见祖母。”
小厮大惊。
“公子！您忘了老夫人的吩咐……”
“我去认错。”
姜暨云打断他。
“只要能让她好过些，我做什么都甘愿。”
担架刚到昭华院门口，芳嬷嬷就迎了上来。
“公子，老夫人刚喝了安神汤，正要歇着，吩咐了谁也不见。”
姜暨云咬着牙想坐起身，腰间的伤却扯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嬷嬷，我有急事求见祖母。”
“公子，您不必折腾了。”
芳嬷嬷轻叹，声音压得极低。
“老奴知道您是为了沉香姑娘，您重情重义是好事，可也得为老夫人的身子想想。”
“这两日为着您的事，老夫人气狠了，大夫来来回回诊了好几次脉，嘱咐万万不能再动气。”
“我不是来惹祖母生气的。”
姜暨云呼吸紧促，挣扎着要从担架上下来。
“我是来认错的，还请嬷嬷通融一下吧。”
说完，他竟不顾身上的伤，从担架上直接滚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他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咬着牙往前爬，膝盖在地上磨出两道血痕，一路爬到台阶下。
“孙儿姜暨云，求见祖母！”
正房里静了片刻，才传来老夫人冷淡的声音。
“让他进来。”
芳嬷嬷将门打开，旁边的小厮立刻将主子挪回担架，再抬进堂屋。
待挪到老夫人面前，姜暨云的声音已格外嘶哑。
“孙儿知错……求祖母宽恕……”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
“你错在哪儿了？”
“孙儿不该为了一个外人顶撞祖母，不该偷拿祖母首饰，更不该因一己之私，连累侯府蒙羞。”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决心，咬牙道。
“孙儿知道，祖母一心想让姜家重振荣光，想让孙儿与高门贵女联姻，稳固前程。”
“从前是孙儿不懂事，往后……孙儿一切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这才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
“你说的是真心话？”
“绝无半分虚言。”
姜暨云抬头，眼中是难得的顺从。
“孙儿想通了，沉香再好，也非我良配，祖母为孙儿择的，才是正途。”
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孩子，你总算长大了。”
“祖母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姜家啊。”
“那个沉香，本就配不上你，不过是个江湖游医，哪能跟柳家嫡女比？”
姜暨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痛楚，低声道。
“祖母说得是。”
“这就对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柳大人在朝中声望极好，与几位阁老都交好，若你能娶了柳家嫡女，往后在仕途上，必有助力。”
她停了停。
“这些日子，柳家对我们态度稍显冷淡，约莫是听闻了沉香的事，怕你性子不定。”
“如今你想通了，祖母再去走一趟，正好三日后是莲湖会，届时让你与柳家小姐再见一面。”
姜暨云攥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全凭祖母安排。”
心中挣扎万分，终究还是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
昭晖院里，姜绾臻听柳禾说完莲湖会的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老夫人为了这桩婚事，当真是豁出去了。
三品太常寺卿虽不算顶级权贵，可柳家在文官里根基不浅。
姜暨云被贬后，柳家早已无意联姻。
老夫人竟能拉下脸去求，可见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柳清沅……”
她轻声呢喃。
“如此才貌双全，性情温婉的女子，若是真嫁给姜暨云，倒真是可惜了。”
柳禾在一旁道。
“小姐，您要去莲湖会吗？”
“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让您也一同去，热闹些。”
“去，为何不去？”
姜绾臻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般好戏，怎能少了我？”
皇子府。
谢澜之正对着棋盘凝神细思。
暮山轻步而入，低声禀报。
“殿下，三日后的莲湖会，姜二小姐也会去。”
谢澜之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黑棋悬在半空。
“知道了。”
暮山退至一旁，静待吩咐。
谢澜之落下棋子，发出清脆一声，目光却似落在棋盘之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棋子。
莲湖会……
正想着，门外传来李怀安的笑声，人未到声先至。
“谢澜之！别对着这破棋盘发呆了！”
“三日后是莲湖会，听说今年有新搭的画舫，还有江南来的乐班子，不去看看可惜了！”
谢澜之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好。”
李怀安反倒愣住。
“你还真答应了？我还愁着得磨破嘴皮子才请得动你呢。”
他在对面落座，捏起一枚白棋子随意落下。
“往常请你去这种场合，你不是说俗务缠身，就是说无益于政，今儿怎么这么痛快？”
谢澜之没接他的话。
“后日辰时，府外候着。”
李怀安见他不愿多说，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成！那我后日准时来接你！”
说罢，他又噌地起身，兴冲冲地走了。
屋内只剩谢澜之与暮山。
暮山见世子走远，才低声道，
“殿下近来对姜二小姐，似乎格外上心。”
谢澜之重新看向棋盘，指尖捻起一枚黑棋，缓缓道。
“姜绾臻这女子，就像一盘藏锋的棋。”
“看似落子温和，步步守拙，实则暗线密布，只待时机便要出奇制胜。”
他落下黑棋，与白棋在棋盘一角相峙。
“弈棋之道，最忌急功近利。”
“遇强手对弈，需沉心观局，等她露出破绽，等她棋路渐显，等那一子定乾坤的时机。”
暮山恍然大悟。
“属下明白。”
谢澜之望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眸色愈发深邃。
姜绾臻既要入这莲湖会的局，那他便静心观之。
看看这盘棋，她究竟想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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