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亲事作罢
姜暨云神色慌乱，要知道，本朝可是很注重礼仪孝道的。
他刚要解释，柳含薇一番尖锐的话又刺了上来。
“方才姜夫人提到自知之明，我倒觉得，姜大公子就颇具这一点。”
她微微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大公子如今不过是个九品小官，自是觉得配不上我姐姐，才另寻出路，对吧？”
沈春玉听着柳含薇如此嘲讽，心头那股火“噌”地再度往上冒。
可瞥见一旁脸色已沉下来的柳清沅，想起这柳家大小姐乃是儿子未来的正妻人选，柳家在朝中的势力能助姜家不少。
她那点怒气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挤出个勉强的笑。
“柳三小姐说笑，暨云他年轻气盛，方才也是急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她这话带着几分委曲求全，原想息事宁人，没成想姜暨云却是个没脑子的。
他本就被柳含薇的话刺得心头冒火，见母亲这般忍让，更是按捺不住。
“柳大小姐，这便是你柳家家教？任由妹妹当众辱人，连句公道话都不说？”
这话一出，沈春玉吓得脸都白了，忙去拉他。
“暨云！休得胡言！”
柳清沅本就心生不快，此刻被他当众质问家教，脸色瞬间冷得像冰。
她还没发作，性子如炮仗般的柳含薇已炸了毛。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评说我柳家家教？”
“我们柳家再如何，也教不出私放印子钱闹出人命、被贬了九品小官还不知收敛的子弟！”
柳含薇语速极快，咬牙切齿。
“更教不出同我姐姐商谈婚事，暗地却与其他女子私相授受、拈花惹草的浪荡子！”
一番话又快又狠，直把姜暨云骂得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张着嘴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柳清沅站在一旁，阴沉着脸。
这次她没再拉妹妹，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话。
姜绾臻在旁边听着，心头升起一股畅快。
骂得好，再狠点才好。
沈春玉急得浑身发抖，想替儿子辩解，却被谢澜之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压得不敢作声。
柳含薇骂完，又冷冷扫了沈春玉一眼。
“姜伯母，我敬您是长辈，才叫一声伯母，有些话，我姐姐不便开口，我来替她说。”
“这桩婚事，若非家中长辈交代，今日我姐姐根本不会踏足莲湖会。”
许是为姐姐不平，她胸膛起伏不定。
“既然姜大公子如此不尊重我姐姐，姜家也毫无作为，那这婚事，实在没必要继续下去！”
她转头拉住柳清沅的手，语气果决。
“姐姐，我们走！回去就禀明母亲，断了这门糊涂亲！”
说罢，两人转身就要走。
经过姜绾臻时，柳含薇脚步顿了顿。
瞥了眼她担忧的神色，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点别扭。
“早些歇着，仔细染了风寒。”
说完，不等姜绾臻回应，便拉着柳清沅快步离开了。
屋内霎时落入一阵诡异的沉寂。
姜暨云杵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眼底满是羞愤与不甘。
闹成这副局面，沈春玉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抬手指着儿子，恨铁不成钢。
“你……你这个孽障！”
“柳家是什么人家？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好好一桩婚事，全被你搅黄了！”
姜暨云想反驳，却被沈春玉一个眼刀剜了回去，只闷闷地别过脸。
恰逢此时，姜徽玉姗姗来迟。
她刚进屋，就觉气氛不对。
母亲脸色铁青，大哥垂头丧气，姜绾臻站在一旁神色平静。
她一时有些无措，小心翼翼地问。
“母亲，哥哥，这是……怎么了？”
见着她，沈春玉火气又不受控地窜了上来。
“当初沉香登门，我本不愿让她诊治你哥哥，偏你给她做！”
“若是当初直接不让她进门，哪有今日这些事？暨云怎会与柳家起冲突？”
姜徽玉被骂得一愣，嗫嚅着不敢回话。
沈春玉看了眼儿子，又瞪了眼女儿，只觉得心口发堵。
“走！都跟我回府！回去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说罢，她转向姜绾臻，脸色陡然缓和几分，甚至带上了点刻意的温柔。
“绾臻，你方才落了水，怕是受了寒。”
“这里离府远，一路回去吹风怕是不妥，不如先在附近客栈歇一日？”
还没等姜绾臻回应，她又急不可耐看向谢澜之。
“殿下，绾臻这孩子脸皮薄，今日又受了惊吓，若是……若是殿下方便，能否请您多照拂一二？”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非是想让姜绾臻与谢澜之多些相处的机会，盼着能有转圜的余地。
谢澜之淡淡颔首。
“姜夫人放心。”
沈春玉这才松了口气，领着姜暨云兄妹匆匆离开。
房内只剩下姜绾臻、谢澜之、李怀安，以及还站在角落的沉香。
谢澜之瞥了眼沉香。
“给她看看。”
沉香方才受了那般羞辱，此刻依旧低着头。
闻言只是默默走上前，拿出药箱为姜绾臻诊脉、开方，全程一言不发，动作却利落得很。
开好方子后，她将纸递过来，又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提着药箱悄然退下。
李怀安见气氛有些沉滞，怕姜绾臻心里不痛快，赶紧凑上来。
“哎，臻臻妹妹，你是不知道，前几日我家那只波斯猫，竟把我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当点心啃了。”
“你说那牙尖细细的，怎么就那么厉害，竟把我的玉佩啃出一个个小孔，气得我拿着鸡毛掸子满府追它。”
“结果那肥猫灵活得很，最后害我摔了个屁股墩儿，哈哈哈……”
他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当时的情景，只为逗姜绾臻笑一笑。
姜绾臻抬手掩住唇角，忽然轻声开口。
“世子方才说的糖人，我忽然很想尝一尝，不知附近有没有？”
李怀安眼睛一亮。
“有！莲湖寺附近的街上就有个老匠人，做的糖人又甜又俏，什么花鸟鱼虫都捏得活灵活现！”
“我这就去给你买，那条街离这近得很，拐个弯就到，我去去就回！”
“劳烦世子了。”
姜绾臻微微颔首。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怀安笑得爽朗。
“你在这儿等着，我保准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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