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东窗事发
“嗯。”谢夫人点点头。
“二伯。”宋锦心走到谢二伯跟前，收敛福身。
“您既是谢家人，想必对京中事多有了解，也知道我自小没了父兄，阿姐嫁入王府，母亲病逝后，宋家的每一本账我都只能自己管。”
宋锦心说到这里，眼里起了水雾，悻悻道，“若有得选，我宁愿我看不懂。”
脸上还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谢二伯心里却发虚，宋锦心实在是不好对付！
店铺账本放在小几，他此刻取过来护在怀里，不依不饶，“大嫂且看吧，饶是你娶了个好媳妇，往后位子难保！”
“二叔这是在说气话了，只要衍之喜欢，怎样的女儿郎，我都喜欢。”
谢夫人其实还是不大满意宋锦心，不耽误她此刻在外人面前护短。
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想来是找错了人。
谢二伯不打算与这婆媳二人纠缠，找谢家祖母出来说话并非不行，但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因为账铁定有问题，闹大了，谢老夫人帮谁说话？若她真一心为二儿子，又怎会命宋锦心来查？
谢家个个都是人精。
“说来说去也没个论断，改日母亲状态好我再来。”
谢二伯说罢，带着账本就要走。
“二叔，话还没说开呢？”谢夫人招呼，但那人没打算听。
束喜儿听了个大概，晓得此人手里的账本是关键，在宋锦心给她递眼色前就做好了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
小女孩快又准，打了谢二伯一个猝不及防。
手里只觉空落落的，定睛一看，账本呢！
谢二伯满目怒火，转身见账本已到了谢夫人手上，“你胆敢强取豪夺！”
“也不算。”
宋锦心站定婆母身后，嘴角肆意扬起，“香药店幕后的大东家是祖母，母亲与我查账不过是代劳，二叔莫急。”
谢夫人命管事来查。
专请的账房算盘打得劈里啪啦。
两本账仔细一对，今年沉香的价格高出一筹，结余却少了几分。
“夫人，这是亏空。”谢府的账房不惧谢二伯，老老实实算出实数，“大概有五百两，只是一味香料的数，其他若要全盘清算，属下恐需半日的光景。”
谢夫人接过账本，打发人先走。
谢二伯的瞳孔微缩，第一次被查出在店里动手脚，当下打算出应对之策。
“锦心说得不错。”谢夫人把账房一步步写明的演算递给丫鬟，示意给谢二伯过目，“请二叔亲自过目，这钱不是小数目，万万不要说您不知道。”
“当真？”他似乎是头一次听说，作惊讶状。
忙不可置信地接过来，仔仔细细浏览一番，嘴里还不停夸奖着宋锦心，“……往日里太放任手下，锦心点醒了我啊。”
闻此语。
掌柜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老爷？”
“说！”谢二伯把演算册甩到掌柜脸上，凝声质问，“你背着我做了多少事！还妄想旁人不知？”
脸打得生疼！头磕得咚咚作响，掌柜慌不择路，只知求情。
“老爷，属下对您忠心耿耿，这可都是按您……”
谢二伯抬腿就是一脚，跪着的人硬生生被掀翻，还在地上滚了一骨碌。
“错了就是错了！这么多年的情谊，钱我便不讨你的，但见不得你死到临头还狡辩！倘若再不认，即刻押送官府！”谢二伯言之凿凿，一脸正气。
宋锦心和谢夫人默默看着，各自心里都有定数。
“老爷饶命，老爷恕罪，属下不该用掌柜之权行偷盗之事。”掌柜欲哭无泪。
他只能认了错，凭一己之力扛下所有。
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事情不简单，掌柜顶着一口黑锅，脸如锅底灰一般黑。
场上有红脸就有白脸。
谢夫人不顾与谢二伯撕破脸也要下令调查，不能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她看着宋锦心问，“既然他认了，该如何处置？”
“我以为……”宋锦心微微停顿，视线扫过谢二伯，“手下办事不力，送官最为妥当，不过具体该如何是好，得二伯伯、母亲和祖母商议后决定。”
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示了态度又不算冒犯。
“依我看，哼。”谢夫人夺过丫鬟的扇子，猛扇几下风，“十多年喂了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直接送官！”
掌柜如临大敌，磕头如捣蒜，除了求饶说不出别的话。
花厅里的众人感觉气温上升，令人坐立不安，全都看出夫人发了火，个个不敢触霉头。
在侍卫上前要扭送掌柜去官府的时候。
“大嫂。”谢二伯终于开口，面露难色，“不如等母亲来问过话再说？李掌柜在我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父亲还在世就跟着谢家讨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个勤恳的人。”
还算是个人，看来谢二伯不打算置人于死地。
宋锦心默默想着，双手交叠放于膝盖，不动声色继续听。
丫鬟凑到谢夫人耳边，“老夫人起来了，说要亲自来看看。”
谢夫人点点头，看向谢二伯回说，“如二叔所愿，母亲马上会来把事情问个明白，送不送官，她老人家说了算。”
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了一半，谢二伯热得慌，故作镇定掏出手绢擦了擦。
手绢吸干额头的薄汗，谢二伯言语平平，睨着掌柜说，“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了难事，要花钱了事啊？不然平白无故要这么多钱做甚？”
所有人的注意力汇集到掌柜头顶。
他起初不解，神情里充满疑惑，忽然五体投地，“老爷英明！老爷实在是体恤属下，心细如发！”
遇到难事？
宋锦心眯着眼睛，若是真有了不得的理由，谢夫人下令送官的时候不说？
有猫腻。
“怎么回事，说来我和夫人以及少夫人都听听。”谢二伯收起绢帕，折叠放回衣袖，“一会儿老夫人也会为你做主。”
眼珠滴溜溜一转，掌柜急中生智。
“不瞒各位东家。”他唉声叹气道，“属下老家在平县，是一处产粮的偏僻小地方，家住茂谷村。”
掌柜一口气说出了详细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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