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父之仇
差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胡说！”
小女郎回神，气得抄起手，“又是拿出来堵我嘴的劳什子话，袁老才不会跟你讲……”
“五岁。”
谢衍之伸出五个手指头，大大张开，看也不看小女郎，“趁大人不注意，把马奶酒当奶茶喝了一大碗，结果醉醺醺地抱着牧羊犬唱歌，被父亲拎回家。”
他为何知道！
宋锦心的嘴大得能塞下一整个梨，脸腾地就红了，还没来得及制止他。
“八岁，学射箭时吹嘘‘百步穿杨’，结果一箭射歪，扎穿了兄长的帐篷，差点射中正在喝酒的军师。”谢衍之的眉毛轻轻一挑。
脚趾快要抠穿鞋底，宋锦心恨不得当场消失。
“还有赛马为了赢，偷偷给对手的马喂了一把盐……”
“嘘嘘嘘！”
抓起不知何处来的布头就往郎君嘴里塞，宋锦心两颊的红晕，摸着已烫手，“老头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我要没脸见人了！”
谢衍之猛呸几声，好不容易才消了嘴里的抹布味。
“你这是弑夫！”
“你不管不顾说人糗事，分明先用话语逼我无地自容，堪比杀妻！”宋锦心的声音比郎君还高，叉着腰一顿吼。
互不相让，吵了几声。
郎君算是看出她彻底从记忆里抹去了自己，兴致全无。
他扔下小女郎，独自进了卧房。
宋锦心不知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人，怎么突然似被夺舍……自讨没趣的她也灰溜溜跟了进来，为争表现，主动帮郎君打起地铺。
“袁老当真只跟你说了这个？”宋锦心递给谢衍之枕头和被褥。
那人到头就睡。
背过身，闭上眼回，“你若不信，再说几个……”
“还是别了！”
见好就收，宋锦心虽没完全信了郎君的话，却也不想回溯往昔丢脸时光，唤丫鬟进门梳洗一番，穿着舒适的中衣躺下，缩进暖和柔软的被窝里。
四下漆黑。
小女郎见袁老时喝了不少茶水，瞪着二筒，睡不着，“你整日睡地上也不妥，不如过几日多在房里摆张床？或是等些日子，对夫人和老夫人说你厌了我，搬到别院去睡？”
抛出去的话没有人接。
宋锦心猜谢衍之睡了，索性闭眼。
“锦心，衍之，可是睡下了？”
谁！
宋锦心听着敲门声，立即判断出谢夫人的音色，忙爬起来点灯。
定睛一看——谢衍之已收好了地铺，随手朝她一扔，枕头正中小女郎的怀抱。
浑浑噩噩抱着枕头，宋锦心还有片刻晃神，眯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
门吱呀一声。
谢夫人探头进来，见儿子着里衣，儿媳坐在床边睡眼惺忪。
……床上则是一片混沌。
“嗨。”
声调往下压，谢夫人不好意思地捂嘴，“抱歉，抱歉，月上枝头才半晌。我以为你们没睡，想着丫鬟不抵事，便亲自来一趟。”
“没想到……”谢夫人咳嗽两声，“坏了我儿的好事。”
“母亲。”谢衍之凝声。
他大有要赶人的意思，一手抵着门，确保谢夫人不会进来。“若是无要紧事，不妨明日再说。”
谢夫人似懂了什么，玩味一笑，“看你猴急的样子！”
完了。
小女郎本就不安分的心，因过来人的打趣再快两成，让你去看些没营养的话本子！
谢衍之无奈摇头，不想再说，对门用了点力气。
“别介啊。”谢夫人与其对抗，脚卡进门缝，“我来有正经事，也是你祖母的意思，务必要我转达明白。”
“说。”谢衍之言简意赅。
谢夫人在心里默念。
自己生的，自己生的，不能因他冷脸相待就想将其塞回肚子里……
她吐了一口浊气，“新妇进门需祭祖，明日一早，你与锦心收拾好就出发城外，今晚早些休息，万万要节省精力，不可纵欲无度。”
“母亲！”谢衍之加重语气，不自觉地回头看小女郎。
哪儿还有人？
宋锦心早用被子蒙了头，不敢见人了。
“行了行了。”谢夫人扬一扬手，转身就走，“比不得你们年轻力壮，我需得回去睡了，不然明日又得受老夫人……”
门关上。
谢夫人的后半句话，宋锦心一个字也没听见。
屋子里寂静无声。
只有郎君的脚步在上空回旋，在他的手碰到被褥的瞬间。
宋锦心掀开，探出头，“走了吗？”
“嗯。”
谢衍之无视她眸子里的警觉，主动拿过地铺所需，重新躺了回去。
论与一个太过有边界感的夫君成了亲，是什么感觉？宋锦心觉得很安心，便披着被子坐到地上，看着郎君的睡颜。
“谢衍之……”她弯腰用一个指头戳他的脸。
精致的容颜顿时蹙眉，谢衍之不满睁眼，“你若不困，可以去后庭多走几圈，喂喂蚊子。”
宋锦心知道郎君嘴硬心软，才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道，“我还从未听你提过祭祖一事，还以为假夫妻不必拜宗祖，我去是不是不大合适？”
郎君闭眼翻身，似全然不在意，闷闷地回了一句，“我未曾设想你不会与我过宗堂，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为何？”
宋锦心不解，脱口而出。
那人没有反应。
她扯了扯锦被，没打算放过谢衍之，“难不成是做戏做全套，连此等事也不能少？”
“你有点聒噪了。”
谢衍之放弃入睡，披了件外袍坐起来，趴到窗前看天上的明月，“因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比你更懂失去父亲的滋味。”
“你又没有失去父亲，说得跟你很懂一样……”宋锦心半开玩笑，也靠到窗边。
清风拂面，一丝寒凉。
“谁说我不懂？”谢衍之轻笑一声，“你何曾见过我父亲一面？”
宋锦心品出不寻常的味道。
京中传谢衍之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一家人幸存，谢老爷不是活下来了吗！
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难道……”
“皇帝开恩留谢家全府一命，太后大怒将家父秘密处决，此事乃是隐秘。”谢衍之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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