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拒之千里
“府里的事不必担忧，我可与祖母商议。”
宋锦心没有太多表情，她确定自己看到了王妙嫣的手足无措，一时不知真相如何。
“多谢母亲挂记。”她回。
谢夫人又与裕王道别，带着王妙嫣速速出了东华院。
夫人小姐带着嬷嬷和丫鬟。
四人一言不发。
一路上脚步不停，直到花厅，王妙嫣见四下无人才停住脚，含泪问道，“姑母不是已应了妙嫣，为何在大嫂面前又变了？”
少女梨花带雨，甚是惹人心疼。
从嬷嬷手里接过手绢，谢夫人揽过王妙嫣，小声宽慰着，“我答应的算数，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为何？”
王妙嫣已到处找人散了消息，说谢衍之就要娶她过门，往后就要在谢府里名正言顺的住一辈子。
老家的人也全听说此事，还以为她攀上了高枝。
倘若这时此事不作数，全天下的人都将知道她是谢衍之不要的女人，不会有人愿意娶王妙嫣。
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谢夫人不忍听到她抽泣，忙解释，“裕王虽不得势，但怎么也算皇亲国戚，此时裕王妃登门质问，不是摆明对此事不满？”
王妙嫣哽咽，说不出话来。
摸摸侄女柔顺的黑发，谢夫人满目的怜悯，“我不是怕裕王妃，是怕她起了不好的念头对你不利。”
哭声渐小。
谢夫人环顾四周见无人，趁热打铁，“你想想，锦心此刻受重伤，正如你那日中毒，我得全顾着，不然旁人会说我厚此薄彼。”
“若是趁着她在家养伤之际，我坦然对裕王妃讲你要嫁给我儿当妾，这不是明摆着打宋锦心的脸吗？”
“妙嫣……”
她语重心长，握住侄女发冷的指尖，“姑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话已至此，尽是期待。
王妙嫣心如明镜，能听懂谢夫人的弦外之音，点点头，“妙嫣懂了……姑母是为我考虑。”
“乖孩子。”
谢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再亲切两分，“我盼着你进门，此乃亲上加亲，迟早的事，好饭不怕晚。”
这是劝她多忍耐些时日。
人已退至墙角，别无去路的王妙嫣只能下了谢夫人的台阶，擦干泪，故作大度地离开。
前脚刚走。
后脚谢夫人猛松了一口气，嬷嬷迈着碎步走上来，猜出主子别有深意，“夫人，您不单单是为了王小姐吧？”
“哎。”
白了贴身嬷嬷一眼。
这是她从王家带来的陪房，谢夫人什么都愿意与之商量，两人早算作朋友。
“看着这几人闹腾，当真急死我了。”
谢夫人双手叉腰，抬头看远处的桂花树，幽幽道，“我起先以为锦心对我儿无意，真乃落花无情，流水有情。想着遂了妙嫣的愿，一来给我儿找个真心对他的人，二来给哥嫂个交代。”
嬷嬷扶着主子慢慢走上木桥，“如今呢？”
“若宋锦心对我儿无意，怎会听说其要与妙嫣成婚就赌气出走？”谢夫人视线看着潺潺流水，“我儿若真愿娶妙嫣，怎会为了锦心单刀赴会，不惜显山露水？”
落在水里的桂花瓣零零碎碎，全聚积在漩涡处打转，过来人无奈地笑了。
“事有转机，我且再看看。”
谢夫人看着花随流水渐行渐远，忽然话锋一转，“人老眼花，许多事看不清了……该跟老夫人一样，装聋作哑才是。”
＊
桂花甜羹见底。
阿姐连哄带骗，劝宋锦心喝完了汤药，满意自豪地替她擦擦嘴，“心儿真乖。”
听到许久没听的称谓。
宋锦心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嗔怪道，“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五岁的孩童，阿姐别笑我，我不过是嫌药苦罢了。”
“还得是妹婿想得周到。”宋锦月瞥她一眼，嘴里不饶人，“你还说他不是真心待你？”
宋锦心不讲话。
丫鬟来报说少爷就在门外，要来看少夫人的伤势。
说曹操，曹操到，怎么念叨不得？
宋锦心突然像耗子见了猫，翻身侧躺着拉过被褥，“不见！阿姐去跟他说，我不见。”
宋锦月忙挥手遣退了侍女，检查一遍关得严丝合缝的门窗，过来好声好气的问，“人都来了，既是夫妻，为何不能见上一面？”
被褥里人紧咬牙关，用力压着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谢衍之……
门外。
谢衍之负手站在院子里，等丫鬟说明状况，充满希望的眼眸渐渐冷了下来。
久不开口，他也不走。
一旁陪同的简行憋不住了，见旁无人，战战兢兢道，“少爷，属下斗胆一猜。会不会是少夫人知道您武力过人，以为您刻意隐瞒她，所以不愿见您？”
旋即眸光一动，谢衍之以为有理，却沉吟不语。
须臾。
“你去书房，替我取一物……”他停顿，招手命侍卫附耳过来。
简行听完明了，领命而去。
屋内。
宋锦月劝了许久也没有问出小妹不见谢衍之的原由，索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谢衍之要娶王妙嫣的事。”
被窝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有门，宋锦月偷笑，继续阴阳怪气，“我刚才不是已替你试探过你的婆母了吗？说并无此事，我看你……”
“不是。”
终于，宋锦心掀开了被褥，顶着乱八七糟的头发，“我并非久拿不放之人，阿姐你知道。”
“我不知道。”宋锦月直愣愣瞧回来，“你嫁了人之后变了不少，我怎么知道你的现在的一颗心是不是比针尖还小？”
任她说。
宋锦心探着上半身，拉开了小几的抽屉。
咣当——
一把带着干涸血迹的匕首扔了出来，刀尖正对着宋锦月。
“你？”
宋锦月惊讶，试探着走过来，用手绢包住匕首，“这是……”
“我杀了人。”
匕首落地滚了一圈，正正好好停在宋锦心的绣鞋边上，阿姐无声捂嘴，一脸的惊恐。
山贼强迫宋锦心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她趁二当家给其松绑不备之时，亲手割了他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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